还是她惯会摆出一副柔弱之资,之后在宴席上弹几刻琵琶,引别人唤她一句“小琵琶仙”?
“景姑娘琴棋书画样样Jing通,尤其这一手好琵琶,不愧是大师寒宁的关门弟子!”
“那可不是,”又有人低声接着话,“景姑娘姿容绝佳,知性随和,不像那位……”
宁子衿额角突突直跳,手中酒杯越捏越紧,眸闪寒光,箭似的看过去。
“京城双姝呐,那位的脸倒是抵得上这个名号,笑靥撩人、魅色无双。”
“那有什么,还不是抵不过她的倨傲的性子。不过是投胎投的好罢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圣心独得了。”
“怪不得薛世子更喜欢景姑娘。”一个不知哪家的贵女悄悄说着。
吏部尚书之女齐宛翻了个白眼,略是调侃道:“看你们的世面有多小,公主不被薛世子喜欢这类事,就算是真的,也能随便传?”
众人嬉笑声渐渐压不住,偶尔几个远处的世家公子看过来,也想着没必要破坏宴会的气氛,复又低下头和身旁的兄弟们谈笑。
在此起彼伏的言语里,“铮”地一声如破空之剑,陡然让气氛安静下来,紧连着就是一声尖叫。
“宁子衿,你发什么疯!”
众人看去,地面上七零八落躺着白瓷酒壶的碎片,一地的酒水紧连着齐宛的座位,至于齐宛的百褶裙上,一块酒渍几乎和案前放猪蹄的盘子一样大。
对面五步外,正是晃着酒杯、颇具江湖气的宁子衿。
宁子衿睁着清明的眼睛,唇角噙笑:“对不起呐,醉后失手!”
什么笑话!宁子衿这个样子哪有一点点喝醉的模样?!
齐宛怒气冲冲:“你胡说!你就想要打我!什么仇什么怨,宁子衿,你们遂宁侯府就是这么教导人的吗?”
宁子衿以掌拊桌,厉声道:“对,我就是想撕烂你的嘴,不如你大声说说,你刚刚说的话?”
齐宛一下子脸就白了。议论公主,这种事情原本在贵女圈算是个小事,谁没议论过?可偏偏眼前是宁子衿。
齐宛不作答,瞪了宁子衿一眼。
上位坐着的景国公世子景椿闻声,先不着痕迹看了宁子衿一眼,旋即看向齐宛:“敢问齐姑娘,刚刚说了什么?”
齐宛正欲打个转圜,怎料宁子衿先发制人:“议论公主。她可是好大的鬼胆子!”
话音落,场面立时鸦雀无声。
成华公主的尊贵,不用人来强调,故而刚刚一起与齐宛议论的,此刻却生怕事情引到自己身上来。
齐宛自知如今只能靠自己了,于是定了定神,狡辩一句:“我不过是说景姑娘的琵琶弹得比公主好,说实话,也有错?”
此时公主不在,今日寿星最大。更何况,真论起来,景荣枝这景国公府唯一嫡女的身份说不定还真能与公主刚一刚。
果不其然,她话音落,就有人打圆场道:“宁姑娘与公主交好,但也不必在意这个,毕竟景姑娘师承寒宁大师……”
呵,宁子衿厌烦地扫过去,目光中的怒火隐隐跳跃,忽的就这么盯上了景椿。
景椿眸光坚定,给她一个交给他的示意。
景椿知道景荣枝与齐宛交好。但他早就想教训自己这个嫡亲的妹妹了。
他必须要让景荣枝明白,以前她要公主的东西,公主轻易就让渡,仅仅是因为那些东西在公主眼里不值一提。
而公主的未婚夫,与之前所有的东西不同,不是她能肖想的。
她与公主攀比,简直是自寻死路。
景椿冷冷道:“齐姑娘衣服shi了,就先回家吧。”
中途回家,这对参加宴会的人来说,是十分折面子的事。
齐宛下意识就看向景荣枝。
此时,景荣枝笑意盈盈走到景椿面前:“哥哥,你说过给荣枝一个心愿的,宛儿是我的闺中密友……”
未等她说完,一个清铃铃的女声响起:“好生热闹!”
万万没想到,成华公主竟然会来景荣枝的生辰宴。
景椿没有多细究,立刻撇下景荣枝,散开到一旁,对着那扇缓缓打开的门鞠着躬:“见过公主。”
众人也忙不迭向两边退让,为公主空出了中央的道路。
成华公主是挑着时间来的。
她先站在门口顿了极短的一息,这一息之间,她把一脸文弱的景荣枝和玉树似的公子薛予羡看了一遍。
自从她落水,意外知道了上辈子的事情,她就等了这个喜庆日子,特来给他们给个警告。
公主含着笑,头上的金步摇招摇地象征着她无上的身份。
她一句不言穿过人流,停在景椿面前,免了景椿的礼,笑得亲切:“表哥,不必多礼。今日是荣枝的生辰,本宫过来看看。”
景椿笑道:“公主说笑了,您来,才是荣枝的荣耀。”
成华公主一面摆手让大家起身,一面踱着优雅的步子,立到了齐宛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