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和福寿的名字凑一起了?”
令嘉神色深沉道:“福寿就是我娘当年定下又弃用的表字,我怕她再用,就拿去给福寿了,结果她又起了个安康——你想笑就笑吧,不需忍着。”
她含嗔带怨地横了某个忍笑忍得浑身发颤的人一眼。
那人压倒在她肩上,逸出一阵闷笑声。
令嘉气鼓鼓地推了他一把,力气不足没推开。
“哥哥他们的名字都挺正常的,哪知道轮到我,她的水平就差了那么多——得亏当年是我爹给我取的名字。”
“你的名字时傅公取得?”浸满了笑意的凤眸挑了挑。
令、嘉具是美好的意思,旁人用了一个便觉足够,多了反而担心孩子受不住,若非恨不得将世上所有的美好来形容她,哪里会连用两个同义字。如此明显的偏爱,他一直以为是傅夫人取的。
“是我爹取的。他趁着我娘犹豫不定的辰光偷偷定下我的名字,记上族谱,等我娘发现时已是木已成舟,我娘气得差点没掐死我爹。”
想到那位不苟言笑的长辈惧内的狼狈模样,萧彻又歪过头闷笑。
“五郎,你的名字时谁取的?‘彻’取良治之意,是官家或是先帝取得吧。”令嘉推测道。
“全错。”萧彻亲昵地捏了捏令嘉的脸,“‘彻’取的是《南华经》里的‘心彻为知,知彻为德’里的通达之意,是我祖母取的。
思及祖母的期盼,萧彻稍垂了眼眸,神色有些悠远
令嘉见他似有伤怀先人之意,转了转眼珠,又扯了扯他的衣袖,问:“五郎,若叫你给孩子取名字,会取什么?”
萧彻登时没有心情怀念了,他凤眸稍抬,定定地看着令嘉:“还敢拿话赶我,又不怕了?”
令嘉狡黠一笑,“原也未有多怕,只是心有不安罢了。而现在——”
她看着萧彻,微微一笑,容色嫣然,如皎云出月,清波濯莲,秀雅明丽。
“我相信五郎。”
萧彻神色变得极为柔和,他挑起令嘉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我会保护你的。”
两人耳鬓厮磨时,萧彻忽道:“若是男孩便取湛,若是女孩便唤澄,以宁静清明之意。”
令嘉反应过来,靠在他身上问道:“怎么从了水部?”
萧彻目中笑意深深:“因为他们都是善善的孩子啊。”
令嘉反应过来,又气又笑,在他肩上捶了一下,“你出起灯谜来出上瘾了是吧?”
萧彻捉过她的手在手背处轻吻一下,含笑应道:“灯谜确实有趣。”
笑谈间,又是一番温存缠绵。
雍京,长生塔的九层塔顶处,有人问道:“道诚,你以前名字叫什么?”
“湛,许湛,“伐木许许”的许,‘子孙其湛’的湛。”
陆锦委婉道:“虽然陆家家教好,但你也知道我是半道来的。”
道诚无奈一笑,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划下“许湛”二字,只是他却是先划的“湛”,再划的“许”。
他轻声道:“家母名讳中有‘善’字,家父戏言‘上善若水’,故我得名‘湛’。”
陆锦感慨道:“你爹娘一定很恩爱!”
道诚侧过脸,有些出神。
“‘弃捐素所爱,恩情中道绝。从君致独乐,延年寿千秋’,这是家母写与家父的诗。”道诚垂下羽睫,“他们的恩爱并不长久。”
这诗承的汉风,平白直叙,便是不学无术的理科生陆锦都能听懂其意。
前一句是要分手,后一句是在祝福前任。
……合在一起,不就是分手快乐。
她干笑道:“你娘文采不错,心胸也真宽广,还能祝你爹长命百岁,哈哈,哈哈。”
后面那两句“哈哈”干得可得撒哈拉沙漠,看得她恨不能往上面撒些水。
在这个时候,道诚笑了笑——亏他还能笑得出来,这个笑竟有几分温柔意味。
“不,她是天底下最最小气的人。”
“……”陆锦沉默了片刻,抹了把脸道:“我们还是来说说天命的事吧。”
该死的道诚,就不能不应她的话吗,他就没看出她的尴尬吗。
道诚假作不知陆锦的怨气,正色道:“如我传信所言,混沌已去,紫薇频动,时机将至。”
七年了啊,从她穿越到现在足足七年啊!放在现代她都硕博毕业了,可算等来这个该死的时机了。
但临到头,陆锦却是犹豫了片刻,问道:“若我改了天命,回到原来的世界,这里的陆锦会怎么样?”
“陆锦有身无魂,本当年幼夭折,若你复归,自不复存。”
陆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是徒劳合上。
她能说什么呢?
她在现代是独生女,爸妈如珠如宝地养她到大,眼看着要大学毕业出国留学,结果她暑假一趟旅游就没了,她爸妈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