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此刻,对方这不同寻常的反应让他敏锐地察觉到,这种关系,怕还不简单。
如果真是白莲余孽……前任的势力都被清缴成了那样,余党在城里竟还如此气焰嚣张,其中定还有朝廷没觉察到的眼线网络,要是真能揪出一条大鱼来,那自己可就立了功了!
想到这,黄县丞甚至有些口干舌燥,他看了仍一派从容的谢良钰一眼,眼中不由浮现出些许赞赏来。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书生早先便想到这点……自己是在县衙这鱼龙混杂的地方磋磨了十几年的老人了,而此人前来拜见拿的都是其他生员的帖子,还没考上秀才,论理该不通政事,若他真在此时便能如此顺藤摸瓜的敏锐和心计,那……
其前途不可限量。
马老三被带下去打了板子,鬼哭狼嚎的声音回荡在堂前,梅娘这时候终于感到些害怕,又跟谢良钰贴紧了些,看眼神微微不忍,可更多的却是解气。
哼,这种人干嘛同情他,敢诬赖相公,真是罪有应得!
梅娘一丝一毫都没有因为她和谢良钰并不美好的初遇而怀疑过这个人,她没读过书,不知道君子如风,也不知光风霁月,但在她眼里,自己的相公那么好,就像那天上的月亮一样,温柔明亮、清清白白,能够嫁给他,是自己目前短暂的人生中最美好的事。
而当初那事……要么是意外,或也定是遭人陷害!
她甚至都考虑过,自己会不会成为了旁人要陷害相公的工具,甚至有些愧疚起来。
谢良钰视线下移,对上他的小妻子的目光,忍不住有些心疼,干脆抬手揽住她的肩膀,也不管此地人多眼杂,只想给这可怜的姑娘一个坚实温暖的依靠。
梅娘单纯,所思所想都写在了脸上,他轻易就能瞧出她在想什么,更是怜惜,对那吴氏以及她家人的厌恶,也更加深刻起来。
这些妄图伤害梅娘,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欺负过自己娘子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衙门的效率很高,马老三奄奄一息地被打完板子的时候,几个形容猥琐的赌徒也被带进了后堂。
事情愈发复杂起来,可县令不在,又实在不好升堂,不大的后堂被塞地满满的,幸好这地方来看热闹的百姓们进不来,谢良钰这边除了他和梅娘,也只有那个帮他们呈上名帖的青年,叫叶审言的,此时也感觉到了事情不对头,微微皱起眉头。
“你们,”黄县丞也不废话,在那几个人畏畏缩缩地自报家门之后,直接往谢良钰的方向一指,“可曾见过此人?”
谢良钰转过身去,微微抬起下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诸位,”他轻声道,“可看清楚了。”
那城北赌坊暗无天日,又乌烟瘴气的,大家每天都处于赌红了眼的状态,哪有那么多工夫去观察别人长什么样。况且他现在和原身相比,变化可不是一点半点。
那几个人果然露出犹豫的神色。
马老三一下子急了:“你……你们,都都他妈傻了?”
“好像……是?”
“三、三哥……您这是怎……?”
“我感觉不像啊,这真是那姓谢的小子?”
黄县丞哂笑一声,正待说话,却见后排一个高大的汉子眼睛一亮,忽然嚷嚷起来:“我记得!就是他,上次,就是他在我们赌坊闹事!”
梅娘紧张地抓住了谢良钰的袖子,谢良钰却暗道一声“来了”。
他闹过事的地方,可不在城北,而是在城南。
黄县丞:“哦?书生你呢,可有话说?”
他一抬头,正好看见谢良钰面上竟闪过一丝紧张。
“大人,”谢良钰拍拍梅娘的手,迟疑道,“学生……学生无话可说。”
“相公!”
一旁的叶审言也露出惊讶的神色:“这位兄台,他说的,可是真的?”
“是……”谢良钰抿抿唇,“君子口不妄言,大人,叶兄,学生确实曾去过赌坊,但这其中……”
“大人,他承认了!”马老三一阵狂喜,涕泗横流地大喊道,“他认了!快把他抓起来!”
“大人……”
黄县丞一阵头疼,正在这时候,一个小吏走进来,在他耳边悄悄耳语几句,县丞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连道:“晏老先生来了?快请!”
被另一个衙役引着走进后堂的,正是谢良钰当时在募军营遇到的那位姓晏的老大夫,他一看见谢良钰,就紧走两步,竟惊喜地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小兄弟,果然是你!”
来得正是时候。
谢良钰心下一笑,也佯作惊讶道:“您怎么来了?”
黄县丞来回看看他俩:“怎么,你俩认识?”
有晏老先生在,那日的事情很快被说清楚了,老先生不吝赞扬,在县丞面前大大夸赞了谢良钰一番——他似乎是个很有身份的人,和黄县丞私交也好,近来更是因为救死扶伤在安平一带名声大噪,有他作为证人的分量,足以了解这个不大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