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背后道人短长,你们莫不都是那长舌之妇!”
牌桌上登时一静,谁也没想到谢良钰会突然发飙,还是为了这种事……莫不是真心喜欢那女子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那倒确实该注意些分寸。
这些人先前之所以那么肆无忌惮,也是看谢良钰对那意外得来的亲事态度不冷不热,再想舒散舒散心中的妒忌。如今忽然发觉自己会错了意,不免都有些讪讪。但又一时抹不开面子,大家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嘟嘟囔囔地一哄而散了。
算了算了,谢家哥儿今天输了钱,发点脾气也情有可原,不跟他计较。
而谢良钰——他在这儿胡混了半日,面上唉声叹气,其实腰间塞钱的地方已硬邦邦肥了一圈,正想着什么时候脱身,如今刚好借着这个机会拂袖而去,显得甚是合理。
“小哥今天手气不错啊——听说你要成亲了,怎么,有没有兴趣赚点快钱?”
谢良钰刚刚收手,正打算走,没想到在接近出口的地方被一个满脸麻子的汉子撞了一下,他这弱不禁风的破身体哪儿能和这儿卖苦力的壮汉相比,当下一个趔趄,险些往后栽过去。
没想到对方身手敏捷,一把将他捞了起来。这人没像屋里大多人那样打赤膊,反而在这闷热的屋子里穿得严严实实,连脸都遮遮掩掩的只露出一半,那手掌却跟铁铸似的,牢牢按在谢良钰后腰上,像上了个枷。
谢良钰心里猛地一凛。
这气场,准是官家的人。
可原身一个落魄书生,此时也还尚未来得及干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没理由招惹到这些披官皮的家伙,难道……
是因为自己?
第7章
谢良钰很识时务,被人家这么拿住,就一声不吭地任人扣着。他这般乖觉,那人竟反倒似是有些诧异,手上动作却没慢,就这么不动声色地押着谢良钰走出了赌坊。
运达赌坊本就地处偏僻小巷,两人出来以后,不一会儿便走到一个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院落,那人将谢良钰一把推进去,警惕地关上了院门。
屋子里头或站或坐了几个人,谢良钰粗粗打量他们一眼,也未模仿原主装出唯唯诺诺的神色,反倒抱了抱拳,不卑不亢地问道:“各位大人,不知召学生来此何事?”
他表明了自己读书人的身份,还一口道破了这伙人的官方背景,几个原本满脸淡漠的汉子都流露出些惊异,靠门的那个娃娃脸瞪圆了眼睛,冲带谢良钰来此的麻子大惊小怪道:“叫你去寻个赌棍,怎倒弄来个书生?”
麻子摊摊手,也是不解。
果然
谢良钰心里一紧:他在赌坊的举动已尽量隐蔽,不想竟还是被有心人注意到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原身果然没有能耐得罪到这些人身上去。
他面上不动声色,目光却扫到娃娃脸动作间露出的腰刀上,顿时打了个突。
绣春刀!
这完全与他前世熟知的朝代没有任何关联的地方,居然也有锦衣卫?
然而锦衣卫们没有给他给他机会细想,为首那容长脸的汉子见谢良钰目光凝在手下不小心露出的刀上,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你是什么人,可知我们的身份?”
“老大,”露了行迹的娃娃脸却还一无所觉,“他个乡野书生,怎么可能——”
“闭嘴!”
谢良钰咽了咽口水,也不费心否认,大大方方道:“学生有幸,曾见过贵司大人办差。”
他总不能说前世自己收藏的几十把古刀剑里,最喜欢的便是几把样式各异的绣春刀吧?套在原身的身份里,偶然一次的记忆深刻,倒也说得过去。
大家的脸色都有点惊讶起来。
为首者却还是一副死人脸:“既如此,该知道是给朝廷办案,你是个读书人,想来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谢良钰:“……”
他勉强挤出来一个温文尔雅的笑:“这个当然——大人有何事尽管吩咐,学生义不容辞。”
这死人脸凶得很,谢良钰可不敢跟他掰扯什么“读书人也要吃饭”的问题,索性他今天在赌场小赚一笔,温饱问题暂时还不用Cao心。
为首的掂量的目光在谢良钰身上扫了扫,慢慢问他:“你叫什么?”
“我……”谢良钰舌头一绊,鬼使神差道,“学生莫山。”
他本已下了决心与前世告别,好好经营此刻的人生,但好歹是三十年的光Yin,又哪儿能说忘就忘。
况且,原身的名声太臭,和这些官家人相处,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带出点儿麻烦——谢良钰这人最擅未雨绸缪,经验告诉他,跟官府执法者搅到一起多半没好事,还是赶紧先把眼下应付过去,才好慢慢解决自己的事。
“好,”锦衣卫果然没细究,“莫相公,今日之事,可切莫再对他人提起。”
“应当的。”
半个时辰之后,谢良钰身着锦衣华服,一脸高深莫测地坐在城里最大的赌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