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蒙蒙的雪,有些看不清神色。
胡丽丽在旁边啐了一口,骂道:“……这死老头子!等回去看老娘不好好修理他!”
她是在骂出发前算天气的先生。梁蘅月不懂,怔怔地看着正殿的方向,没敢答声。
胡丽丽眼波流转,故意道:“那边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出神?莫不是在看……?”
梁蘅月急忙否认道:“不是,我没看他!”
对方笑了,没想到她这么好骗,“没看谁?我说了你在看谁了吗?”
梁蘅月顿时耳垂烧起来。咬住舌尖,暗恨自己被人一套就套出来了。
好在,她倒没继续吊着梁蘅月,转而催促道:“得了,快别看了,马队从来没有女人拜佛的讲究。你看你身上的斗笠都快shi透了,赶紧下来吧。”
梁蘅月这才回过神来。
身上如刚刚恢复知觉,感到阵阵凉意,手下也感到chaoshi冰凉。低头看,玄青的毛被雪水打得shi答答。
她立即伸腿去够玄青的镫子,没够到,反而险些脚下打滑。
梁蘅月下意识地看向谢恂。
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一动未动。绒毛大的雪和斗笠的草边儿在视野中遮遮掩掩,梁蘅月咬住唇瓣,忽然生出一种控制不住的疏离感。
好像明明他近在咫尺,却远得如隔山海。
好半晌,他终于向她走过来。
却在她腿边,停下一瞬间后,又离开。
他身上发蔓到她小腿上的热气很快被冷风铺盖。耳边是他的话。他说,我去安顿外面。
你自己小心。
是关心的话,也够体贴。
可为什么,语气和空中的雪一样冷淡。
胡丽丽忽然打断她的思路,看热闹不嫌多似的,“看来他是真的被你一耳光给打走了呀……”
眼前多出一只手。
她顺着看过去,胡丽丽理所当然道:“下来呀,你想淋,这有价无市的宝马还不想陪着你呢。”
待二人将玄青拴好,胡丽丽带着她行到西边的屋子。进去后,发现不大的屋内满满当当挤了数十来汉子,中间架着火,一人手中发了张胡饼。
听见响动,皆抬头看过来。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她们身上。
梁蘅月慌张地退了半步。但后背被胡丽丽抵住。她手上用劲儿,推着她往人堆里走。
直到寻到一个窄小的空地,胡丽丽毫不矜持地坐下来。左边是络腮汉子,右边也是络腮汉子。
梁蘅月失措,站在原地不敢动。马队的汉子不讲什么大防,声响震天,与胡丽丽胳膊挤着胳膊。身上呛人的味道逐渐蹿进她的鼻腔。
她眼角逐渐shi润,忽然,背后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
混杂着chaoshi的雪气。
她莫名地安心,只是还未来得及反应,身后那人道:“那边规整好了,跟我过去?”
他呼出的气息洒在后颈上,轻轻柔柔的,撩动杂乱的耳发。
梁蘅月下意识地缩缩脖子。
胡老板眼睛晶亮,从原地几步过来,问道:“梁兄弟,那东屋可还妥当?”
谢恂笑,不同于跟她的低沉,声音大了些,“托老板的柴和胡饼,尚可一住。”
胡老板客气道:“害,马队里别的没有,就是这干柴干粮多得是!”他眼睛从一前一后,面他站着的二人身上转了转,道:“梁兄弟,这就要过去?我们马上要割几块备好的熏rou,不若你与你娘子留下来,吃过了再过去吧?”
应着声,胡丽丽从旁边的木箱中,取出几块油纸包裹住的东西。
刚一出箱子,熏rou特有的味道便霸道地占据了整片空气。
汉子们皆烁烁地盯着胡丽丽手中的rou。
衣shi体寒,雪路沉郁。若有rou,再配上口酒,当真是难得的美事了。
谢恂却皱眉。
他虽为人嫌恶,其实自己也十分嫌恶所有人。况且方才的这一会儿,他依然猎了一只狍鹿,只需割颈、放血、剥皮,便算作吃食。
正欲开口,梁蘅月忽然转身。
她眼神带着些惧意,默默地抬眼看他。
他目光直接地与她相对。
还以为,她会害怕他们。
原来他比所有人都让她抗拒。
她连跟他待在一处都不愿意了。
良久,谢恂的目光从她脸上落荒而逃,笑了一声,“好。”
重新落座。
不知为何,这回马队的汉子们没再散开,反倒挤在了一处,给二人空出大片地方。
且是最靠近火堆的地方。
梁蘅月没作他想,只是心中惴惴的,大脑一片空白。
分不清为着可怕的汉子,还是谢恂。
没多会儿,胡老板端着一块手掌大的熏rou,走到他们跟前。梁蘅月没见过突厥的熏rou,好奇地盯着它。
胡老板笑着介绍道:“这rou*是取用最好的五花大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