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神,也没有再与表哥磨洋工的兴致,低头闷闷道:“既如此,阿蘅便先回去准备了。”
她惴惴不安,不知道韩厉对于余杭擢升中书舍人的事怎么看。
但是至少,在面儿上,韩厉是一副同喜共荣的样子。他道:“好,快去吧。”
梁蘅月缓慢地转身,再无话。
到自己房中。
梁蘅月临窗而坐,呆呆地注视着铜葵镜中少女。瞳仁浅浅,在日头下如波光倒映,面颊白皙饱满。即便昨晚没休息好,眼皮有些水肿,也依旧显得稚嫩青涩。
莺儿抱着一件金彩斑斓的织金大氅,喜悦道:“小姐昨晚没休息好,不若穿这件吧,压压气色。”
梁蘅月伸出手,缓慢地抚摸那件大氅。
是极好的手感,触手温软。上一世她带着这件披风到余杭府中,被他的小侄女缠着闹着给要了去。
她未出阁时奢侈惯了,自不会将几件衣服放在心中。况且余杭的亲戚们喜欢,她也乐得满足他们。
没想到她自以为同他们是一家人,到了最后,竟没一个人去看她一眼。
梁蘅月顿然站起,由着莺儿给她披上大氅。
莺儿看着自家主子,呆愣片刻。好半晌才眸子晶亮道:“小姐前段时间穿得素净,可是依莺儿看,小姐人长得鲜亮,就该穿一样鲜亮些的颜色,才叫相称呢。”
梁蘅月被她逗笑,“教你的诗书又还给先生了,夸人都只会大白话?”
莺儿系紧带子,一点儿没不好意思:“嘿嘿,奴婢这是跟燕王殿下学的,殿下说话也是直来直去,不像世子、老爷他们一样文绉绉,小姐不也听得懂他说什么?”
她还没说完。
梁蘅月立刻一脸严肃,“别胡说。”
莺儿立即息声,知道自己失言了。
梁蘅月皱眉,解释道:“我昨天私下给他送药,虽然自己心中没有杂念,传出去却是十分有损我闺誉的。”
她威胁道:“以后即便是在我面前也不准提了,若再提,我就罚你少吃一餐饭哦!”
莺儿十分委屈地点点头。梁蘅月知道她的脾气,罚跪尚且无所谓,少吃一顿饭却受不了。
其实莺儿对燕王不加防备,也有梁蘅月自己没跟她说清楚的原因。
她拉住莺儿的手,笑笑,道:“好啦,也是我没跟你说清楚。昨日是昨日,往后燕王殿下和他的野蛮小公主腥风血雨,我们自有我们的事情做,就各不相关啦。”
两人准备好,便往行宫前头去。
走之前,梁蘅月看了一眼小雪狼。它在木头笼中来回走动,看着很不安。她吩咐了小厮,让看好小雪狼,才离去。
*
是夜,大晁于帐外设宴。篝火冲天,自圣上所坐的中帐向两边八字排开,左侧为皇室、官员,右侧坐女眷。
谢青然原本在左边,见到梁蘅月后双目一亮,央着圣上要梁蘅月过来跟着她坐。她爱粘梁蘅月,圣上也知道,便特意允了梁蘅月坐在谢青然旁边。
梁蘅月在谢青然与四皇子之间。她微微扭头,余光中看见了斜后面的谢恂。
而对面,她一抬眼,就能看到余杭。
现在是中书舍人了。
小厮所言不假,甚至还不够夸张。余杭刚为中书舍人,档案都还没来得及调动,就已经坐到了极靠近圣上的桌席。
看来,圣上这回是真的很高兴。
梁蘅月心中更加烦躁。自上回内裤的线索中断,她这段时间再没有找到新的线索。
原本以为阻止他摆入阿爹门下,便可改变前世的历史,可没想到他失了阿爹的助力,竟还能峰回路转,直接取得圣上的青眼。
谢青然注意到她的慌乱,眨眨眼,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你看对面,那个余杭,”
“我大晁军士无一人能破的阵法,竟叫他这一界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儿书生给破了,当真古怪。”
“古怪?”
谢青然靠近了些,解释道:“当然了,你想,他是科考出身,从小到大所学的定然都是四书五经八股之文,他怎会还懂得兵法呢?况且就算他懂一些,怎会比常年征战在外,熟悉突厥人的谢恂他们还厉害?”
“常年与突厥实地交战之人尚且不能,他余杭难道是天将紫微星,纸上谈来,便可大破十八连横阵?”
梁蘅月皱眉。谢青然说得有理,她只顾担忧余杭扶摇而上,却忽略了余杭他解开十八连横阵的疑点。
她也不相信,余杭能忽然变得通晓兵法。
可惜,前世她只计较余杭陪她去哪玩这种女儿家的小事,不曾深入了解过他的底细,只以为他在官场一帆风顺,不过是阿爹的缘故罢了。
现下想来,可能余杭的背后,还有很多东西可以挖。
正想着,面前的光影晃动。她一抬眼,见那契离席上前。
那契向圣上行了一礼,道:“大晁圣上,今日我们的十八罗汉阵法被你们大晁的勇士所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