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梁蘅月快站不住了。心里害怕谢恂因丢了大男子的面子而对她起杀心,身体上也受不住长时间保持下跪的动作。
她浑身哆嗦,终于忍不住哭腔道:“殿下,阿蘅、阿蘅什么都没看到,阿蘅只是路过,云和公主还等着阿蘅回去呢。”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前世的画面。
那时她已经破水,大腹便便,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不知道哪里来的小侍女在窗外说,新帝震怒,夫人的母家全家当场便下了诏狱。
-那么梁大人呢?竟然也没能幸免于难吗?
-颈断舌吐,当场断送在新帝刀下。
梁蘅月双眼发黑,胸口逐渐剧烈地起伏,面上却憋红了也不敢哭出声来。
她真的不想死,她还没有先杀了余杭呢。
几个呼吸的时间,梁蘅月终于两眼一翻,昏倒过去。
*
仿佛经历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一开始很紧张,后来越来越轻柔,浑身放松,好像小时候跟着爹爹娘亲春游一般舒心。
梁蘅月慢慢地睁眼。
眼前,是几片半黄不青的叶子,晃来晃去。
谢青然见梁蘅月醒了,如释重负道:“小懒猪,你可算醒了!再不醒我可没法跟珩远交代了,”
梁蘅月没听清:“什么交代?”
谢青然才捂捂嘴,将手中的柳环塞到她怀里,强行搪塞道:“我们梁大小姐,看不出还有做柳环的手艺?”
梁蘅月一脸迷惑地低头。她何时做了柳环?
方才……方才……方才她不是在燕王那里吗?
她激动地站起来,私下寻找着什么,“殿下呢?谢恂呢?”
第13章 行宫宴
“什么谢恂?……谢恂他怎么你了是不是?!”
谢青然先是以为她睡懵了说胡话,伸出手,贴在她的额头上摸摸,然后忽得一愣,厉色道:“那小子怎么你了?你告诉我就行,本公主亲自替你出气!”
说罢,就要拉着梁蘅月往外冲。
梁蘅月急忙制止道:“没有没有,没那回事。”
谢青然还是狐疑地看着她,梁蘅月只好编了个理由,磕巴道:“我刚才……迷路了!对,我迷路了,然后刚巧遇见燕王殿下,是他给我指的路。”
谢青然信了,毕竟从来不会说谎的人总是更容易被信任。但她还是放心不下,叮嘱道:“没有就好。那臭小子,看着老实,可我总觉得他眼神Yin渗渗的,毕竟也是战场上长大的啊……
“总之,你别跟他走太近了。”
梁蘅月点头,“嗯嗯,知道知道。”
梁蘅月揪着手中的柳环,心口揣了小鼓一般乱跳。
方才她实在是怕极了,所以晕了过去。那么这柳条——她拿起来,顺着半枯的小柳叶摸来摸去——是谢恂给她的?
梁蘅月下意识问出了声:“谁送我回来的?”
“嗯?”谢青然掀开帘子,又问莺儿:“你家小姐是谁给送回来的?”
莺儿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奴婢不知,奴婢一进来,便看见小姐躺着睡着了。”
梁蘅月胡乱点点头,搪塞道:“对对,我竟忘了,是我自己走累了,然后自己回来的。”
她盯着眼前的叶子发呆。所以,她吓晕之后,谢恂非但没有杀人灭口,反而还悄无声息地送她回来,还给她编了个柳叶环?
这柳叶环又是什么意思?
她想得头痛也没参透,干脆一股脑抛到脑后,不想了。
*
当晚就到了围场的行宫。梁蘅月随爹爹娘亲安顿下来,一夜无话。
第二日,大晁皇帝亲自接见突厥王。
左右他们这些小姑娘是不必去的,梁蘅月干脆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太阳照上了床沿,她才漫腾腾地叫了起。
莺儿绞干帕子,递给她,“小姐,今日外头可热闹了呢。”
梁蘅月知道莺儿性子爱凑热闹,糊弄道:“嗯,有多热闹。”
莺儿眉飞色舞:“奴婢偷偷去瞧那突厥人,还真如说书先生说的那样,碧眼卷发,高虽不算高,但却壮实如熊呢!也不知咱们大晁是如何同他们这般结实的作战呢。”
梁蘅月手中动作渐渐停下来。大晁如今最得力的将领,便只有谢恂了。他那副单薄的小身板,竟也能率军大败莺儿所说的如熊一般的部落吗?
莺儿继续道:“今日上午,圣上与突厥王练习骑射,得了好彩头。还有太子殿下,竟一箭射穿了一头狍鹿的眼睛!”
她边说边比划,说到关键处还学说书先生一样抚掌。梁蘅月也被吊起了些兴趣,追问道:“只是太子吗?拿旁人呢?”
“旁人也各有射中吧,只是不如太子殿下的Jing彩。”
梁蘅月点点头。其实太子的骑射只是尚可,若如莺儿所说,想必今日上午又是提早安排好的一处“大戏”了。想到这里,她突然问道:“那燕王呢?”
“燕王殿下道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