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厉与梁蘅月交换了一个眼神,厉声问:“奉谁的命?”
“我家老板,乌诚……”他还想搪塞,被韩厉一扭胳膊,又道:“老板就是叫我赶紧回书社通知上面的人啊,别的真的没有了……贵人、您饶了我吧”
“你家老板,现在何处?”
小厮:“前院,正被燕王殿下审讯。”
*
广济寺前院。
梁蘅月、韩厉并住持一同赶到。
肃穆佛堂,宛如诏狱。
锦衣卫从里而外一字排开。绣春刀出鞘,十分冷森。
谢恂端坐于正中,光线模糊,看不清楚面目,却十分骇人,恍惚间让人以为是地狱而来的厉鬼。
住持最先行动,还没冲进去就被门口锦衣卫拦下。
刀刃发着青光,凶狠无比。
住持气的面皮发红,怒道:“佛门圣地,岂容尔如此放肆!”
本朝敬佛,他们查案子查到佛祖头上,到底有些猖狂。
守门的锦衣卫互相对视,派了一人进去通报。
光线不到最里头,从外面看只能看到黑黢黢一片。
待那个锦衣卫从里面得了话回来,几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那锦衣卫清清嗓子,直言道:“殿下说,若方丈也想进诏狱溜一圈,便继续闹事。”
……!
他竟如此猖狂!
旁观的梁蘅月都吓得腿软了。
从前只是听闻燕王谢恂名声不好,她没怎么放在心上。见过几次后感觉其实也没传闻中那么可怕,更是觉得传闻恶毒揣测无辜之人。
现在看来,他谢恂竟敢明面上对佛如此不敬。
哪里是无辜之人,只怕传闻都不及他本人十分之一疯狂!
过了会儿,到底是韩厉甩了甩大袖儿,强装出淳康侯世子的架子,冷脸上前道:“淳康侯府,也要拦吗?”
梁蘅月和住持暗自给他鼓掌:好!就要这般强硬!真给咱们长脸!
下一秒。
对方大佬亮刀,横眉喝道:“事关机密,还望世子配合!”
韩厉灰溜溜退回来。
三人矗在门口,丧眉搭眼的。还是韩厉以所捉的老板家的小厮示意,才让锦衣卫大哥进去通传。
半晌,立面正中的人冷声道:“放他们进来。”
锦衣卫给他们让出一个通道。韩厉嘱咐梁蘅月跟在他身后进去。路过方才亮刀的锦衣卫旁,还不忘哼了人家一声。
待到谢恂旁边,他神色已变得十分熟稔亲切:“见过殿下。”
谢恂却没搭理他,只是目光克制地往他身后一转。
直到看见那个露出的衣角,才淡淡嗯了句。
一锦衣卫端来椅子,韩厉一脸骄傲地坐上去。
梁蘅月此时是淳康侯世子的小厮,自然不能跟主子们坐在一处,便自觉站在韩厉身后。
审讯继续。
津津书社的老板乌诚一见到自己小厮,顿觉绝望。伏在地上,更加不敢为自己辩白。
锦衣卫佥事凶巴巴的,问道:“乌老板,你与胡人互通的信件,你特意请人铸造的鼎、以及为你铸鼎的工人,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承认吗?”
佥事继续道:“你生长于细叶城,今年三月才来到京城。你所开办的津津书社,名为私刻书社,实则从三月至今的八个月中,只今年十月出版了一本《书生贵婿》。而在此期间,你的经营状况一直良好。”
“你的书社,并非真正的书社,而是你与胡人私通的场所,是也不是?”
乌诚胖胖的身体僵在了原地。
半晌,从地上闷闷传来一声,“……是。”
主犯认罪,佥事向韩厉一抱手,恭敬道:“敢问世子,这是……”他指向底下一并跪着的小厮。
韩厉解释道:“我在乌诚老板房间处发现了他,不知是否与本案有关。”
那小厮早已被这般阵仗吓死,忙哭着招供:“冤枉啊!都是乌老板叫小的赶紧去一趟卢府,其余的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佥事想了想,向谢恂问道:“殿下,此时牵涉卢府,可要?”
若只是捉一个胡人的眼线,倒没什么。
可若牵涉到当朝重臣,卢府卢霆,那事情就真的闹大了。
谢恂不置可否,却突然转过头来。
他侧着身子,脸上一半Yin影,一半阳光,似乎是被底下那些人的闹剧烦透了。
他旁若无人地注视着梁蘅月的脸,语气稀松平常:“袜子不shi了?”
梁蘅月顿了顿,才意识到他在问自己。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看到自己身上,连谢恂也吃惊地转过头看她。
她不知道,好好地审讯着,他怎的突然关注到她的袜子,唰地红了脸颊,被他突然的举动搞的措手不及:“还、还没。”
说完,呐呐道:“还是有些shi。”
谢恂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