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高璟奚的声音,连烈锦的心终于平静了许多,她心底虽有不舍,却缓缓点头,“那你要多久才回家?”
“不会太久的。”高璟奚将墨玉从怀里取出来,在连烈锦眼前晃晃,“你快回去吧,不要在皇宫久留。”
一旁的阿呦眼泪汪汪,就差当场泪流满面。
目送高璟奚离开,连烈锦心中歉疚不已,若不是她任性妄为,或许殿下也不必如此。
正当她心中思绪澎湃时,身后传来了莲妃那十分粘腻甜美的声音,“七驸马,怎么独自一人在此?要知道,皇宫就是个大厨房,无论任何人将自己的秘密藏在何处。都会被有心的厨师,像那庖丁解牛一样,将心肝脾肺肾,都看个干净。”
大殿外,天寒地冻。这莲妃却只穿着一件白色薄纱,全身上下除了高高盘起的发髻为黑色外,其他每处都如雪般纯白。
“那又怎样?探寻秘密者,终死于秘密之下。莲妃娘娘的好奇心未免太重。”连烈锦神色清淡,仿佛看不见莲妃故意卖弄的姿色。
“呵呵,驸马的防备心不要这么重嘛。我不过是,见你的眼睛和我那么相似,有了些许亲近感罢了。”莲妃凑近过来,“说起来,你的眼睛还是最像那画像上的美人。”
本来连烈锦对莲妃的故意靠近,感到极其厌恶,可这女人似乎话里有话,她只好耐着性子,追问道:“什么画像?”
“自然是在陛下书房里的画像,我只见过一次。”说完这话,莲妃就跨着小碎步,娉婷袅娜地离开了承乾殿。
风霜泠冽了连烈锦的眉目,她不再犹豫,让阿呦去找皇后,然后,她便一人走入了皇宫的大雪中,到了宫门外,翻身上马,朝燕国公府疾驰而去。
燕国公府在长雍城的最南边,据说连烈锦爷爷的父亲,所带领的连家军力克十三城,以少胜多,扭转乾坤,将罗兹国打得节节败退。
连家满门忠烈,战功累累。
先皇为了嘉奖有功之臣,除了赏赐爵位,还亲自挑选了这么一块好地、好宅子作为燕国公府。
真要说起来,他们这些后人,不过是在享受祖宗前辈的遗泽而已。
燕国公府朱红色的大门前,是两座气势不凡的石狮子。门上的匾额上的连府二字,笔力苍劲,气势雄伟,也是先皇御笔亲提。
天空越来越暗,长雍城自从入冬以来,这雪就没有停过。连烈锦勒住缰绳,下马后直接上前敲门。
没过一会,便有一个戴着青黑小帽的小厮,探出头来,“是三小姐。”
他忙将大门打开,冲里面喊着,“是三小姐回来了,三小姐回来了。”
穿着厚毛大褂的管家,从一旁匆匆赶来,手里拿着根青竹竿,就朝小厮头上招呼过去,“嚷嚷什么,没有半点体统。”
管家这才冷硬着一张脸,淡淡问道:“驸马,您大驾到此,有何吩咐?”
连烈锦看着连府院子里,处处凋零的花草,神情更加冷漠,“我来找父亲,他可在家?”
“老爷他今日到丞相府赴宴,兴许还要一二个时辰才会回来。”管家撑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干巴巴地说:“驸马,要不进府等等老爷?”
连烈锦直接抬腿走进了国公府,她立马感觉天空更暗了一些,刚才还生机勃勃的事物,一下变得死气沉沉。
“前院里,我娘亲所种的花,你们就这样任其凋零吗?”连烈锦看见泥土里的花枝散乱,应是疏于修剪所致。
“老爷说既然前夫人已经去了,就让这些花草自生自灭,也算随了它们的主人,为主人尽心。”管家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一片花草,随手招来了另一个小厮,“还不快带驸马到偏厅去。”
“不必了,我还不至于认不得路。”连烈锦挥挥手,朝西面走去,穿过几个长廊,推开一扇破败的木门,来到一个小院里。
这是她五岁前与娘亲生活的小院,小院正中央便有一口井,四周种满了奇花异卉,只是长年无人打理,都被风雪掩埋,不复当初的美景。
这十三年里,她没有一次回到这间院子里,就连成亲前也只是住在客栈之中。
小院里不过有四五间平房,正中那一间便是她与娘亲的卧房,旁边是一个简陋的小厨房。
当年娘亲生下了她,她与娘亲都被府里的人,看作无法使用星辰之力的怪物。一日三餐,衣食住行都只能自行解决。她们只守着自己的小院过日子。
饶是如此,这间小院也从未太平过几天。只因父亲那虚无缥缈的宠爱,不但无法庇护妻儿,反而招来更大的苦难。
连烈锦在院中踱步而行,走进了卧房里,察看起来,她心中逐渐平静下来,而今日皇帝和莲妃那句奇怪的话,让她不得不在意。
她的眼睛像不像那莲妃,倒是另说,但的确与娘亲十分相似。
难不成皇帝和自己的娘亲会有什么瓜葛?
房里除了陈旧的枕头被褥,几乎不剩下任何旧物。娘亲一向是这么个洒脱的性子,来去无甚牵挂。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