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少女腹诽着老财鬼,表情坦荡无匹,状似并无嫌隙,反倒托腮笑起来,“我可听说这周遭近来并不太平,大爷您能载到这里,还真算勇气可嘉,小女佩服!”
“啐,讲的什么馊话,”拉牛车的老汉狂声大笑,“你这小娃不知道什么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啊,白长得那么细嫩,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啦!按我说哩,不如随老汉回去放牛去比较划得来!不过你要说近日来不太平吧……喏,搁前边那条山沟沟,你脸朝哪儿看呢——对,就旁边那块,死了不少人咯。”
“这样啊,”她问,“怎么死的?”
“这我哪里知道,”老汉嗤声,抽了一口团吧在掌心的旱烟卷,草纸‘唰唰’的翻腾,“哦,倒是前几日有传言流出声来了。有位姓陈的小鬼头跑去报了官,叫官家的人过去捡了好几家的死人,叫做啥‘一字井’,忒,谁知道‘一字井’是劳什子鬼东西,说白了不就人吊死在井底呗,搅和得这么神神叨叨的,见多了也不怕长针眼嘞!”
“确实是这样,”少女佯作深以为然的模样,笑得愈发漫不经心,“官府不就中意搞这些噱头给咱们看么,您还不习惯了?”
“一个没几年好活的哪敢胡扯官大人们的不是,”嘴上这样说,老头神态上倒老实地摆露了副嘲讽鄙夷的冷酷颜面,“总不好拂了人的面儿,也不好不顺从天皇老子的意思,呿——你干嘛去?”
趁他没注意时,少女早就轻飘飘地点地,旋即信手拨飞了两枚碎银过去,巧笑嫣然地逃走了。
“忘了与您说了,”她拂袖如雾,“我就在这处落脚了。”
她所到之处名为赤心镇,因流域广泛,渔牧为业的关系,是小有名声的鱼米之乡。然若干年后,有心怀不轨的王公贵戚涉足,从此世道便多忸怩出了一条专跑黑水路的地盘,遍地乌烟瘴气。
不仅如此,其中贪官还假借效忠朝廷,打着卫国护道的旗号将百姓家的油水是榨了又榨。一来二去,自然会有人心生不满——果不其然,天降良士,率领了一帮身膘体壮的牛马汉子连夜上了皇城抗议。
可惜当朝天子心思混浊,大臣们为虎作伥,给了其中几位小头子点好处捞,还没等逼宫那里,内部就横生了策反的闹剧,这场声势浩荡的起义行当,也就偃旗息鼓了。
这以后,倒是个鼎鼎大名的黑心小城了。
少女不屑,她来这里并不是听说了这段糟心的奇闻轶事。纯粹是自己身无分文,跑点腿的活儿来充鼓荷包。
至于跑的什么腿么——就当天机不可泄露了吧。
她一面走着,一面念叨‘朱门酒rou臭路有冻死骨’。侧目望去,正应其语,贫瘠枯骨随地可见,阔绰的姿态倒是摆在往她驱来的一蓬漆黑马车上,偶尔还有娇笑打趣声从内传来,好不热闹。
恶心至极。少女面露讽刺,站在原地不动。
“小心——”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双肩就被一把抡走。两人身形摇晃,踩花酒水般的shi影,堪堪停转下来,少女就对上一双浑黑寂静的眸子。
是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小郎君,全身江湖洒脱的少年气,相貌俊秀,温雅端正,一袭白衣绝尘,星眸闪烁着凝在她身上。
事情似乎变得有点意思了。
才才眼珠子一咕噜,瞬间装作被吓得回不过神。五指收拢成拳,放在胸前,微微喘息起来。少年见势,不动声色地过去,“姑娘,已经没事了,最近这里事情有点多,你还是要小心点为好。”
“嗯,谢谢。”她点点头,默默倒退几步,眼神流转,“我刚来这里,还不太清楚这里的风气,能否告诉我这附近的客栈在哪里,好让我有个落脚的地方。”
少年顿悟她‘外乡人’的身份,转而好心肠的笑道:“就在前面不远处,你一直向北处走就到了。”
“这样啊?”
对方轻盈柔软的声音突然萦绕在耳际,将少年激得浑身发麻,脸色通红地跳开眼神。
“啊,”少女立马捉住他的袖子,笑容清甜,“那就劳烦公子,帮我带个路啦。”
"啊,好。"少年傻在原地,须臾才唐突地戴上了干巴粗糙的斗笠,行走在前,一点不敢回头,"我,我还不知道姑娘要怎么称呼啊?"
"叫我才才就好了。"
少年紧张兮兮地道:“那姑娘称呼我小马就好了。”
两人心照不宣,彼此都知悉对方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介此,便左右寒暄几句缓解了下尴尬,少女思想盘旋,从中逮了个切入点问他:“小马公子可知,这附近是不是闹了什么‘一字井’?”
小马忽然顿了一下,须臾又笑了笑:“姑娘怎么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嗯,怎么说呢,”才才道,“我正要去景仪斋考核呢,五年一回的机会,又怎么能浪费,当然得带个大东西上去,揽点成绩上去,否则怎么配当他家弟子呢?”
景仪斋,位列仙门第十,但名声不广,小有名气。
在入学前得历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