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雅林的病症,本来就常常呼吸困难,我们不能为了让骨折早点康复就给她做胸腔固定,那样会严重影响胸部扩张,影响呼吸。也就是说,抢救中受的外伤,没有短期内有效的治疗方式,只能依靠自行恢复。
不仅如此,这次的事故本身就加重了她的病,急性心衰会转成慢性,发生肺栓塞的几率也很大。肺栓塞本身就是一种极其痛苦的病症,再加上骨折和心肺受伤,疼痛程度可想而知。她现在处于休克状态,没有知觉,但如果恢复一点意识,在她能睁开眼睛,能说能动之前,最先感觉到的,一定就是一个‘痛’字。她根本没有余力去感受其他的,你说的什么害怕,根本不会有。
而且你知道吗,能止痛的药剂大都有血管扩张、呼吸抑制之类的副作效果,她这样的情况,用起来太凶险,根本不敢给她用。所以不管有多痛苦,她都只能靠自己忍着。海冰,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时候,她身边连一个能支撑她的人都没有,她要怎么撑过来?”
听完萧姐的话,我早已泣不成声,她说的那些,每一句都像捅进我心头的刀子!我仿佛此刻就已经感受到了雅林将会承受的痛苦,那些想象中的疼痛还没有出现就已经让我感到痛不欲生……
***
痛哭过后,我站了起来,走进了病房。
夜已深,我坐在病床边,注视着雅林沉睡的脸庞,听着呼吸机循环运作的声音,内心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
该做什么我其实都知道,我只是太害怕,太害怕她真会就这样永远离去,在我终于识得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后,还没来得及说一声对不起,就永世分别。
还好,雅林还在坚持。
☆、第四十八章(1)
萧姐帮我介绍的那家小酒厂在市区内,进出方便。我在酒厂附近找了一家幼儿园,把林林送到了那里去。每天早上,我先送林林,再去上班,下班后又去接上她一起回家。
这里的环境比之前的工地好了许多,共事的人也友好。储酒的仓库在地下,我们办公的小屋就在那旁边,同事们总喜欢自嘲,说我们像一群在地下钻来钻去的土拨鼠。每次他们开玩笑,我就跟着笑笑,偶尔还能搭上两句。
在林林终于开口叫了我之后,我发觉自己慢慢开始像一个正常人了,不再那么排斥和人接触,否则这常常需要与人沟通的工作,我还真不敢接。
但我的放开是有限度的,旁人同我说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触及回忆。于是我向同事们隐瞒着林林的存在,我怕谁知道了就会来问:孩子他妈呢?
关于雅林,最煎熬的一段记忆,莫过于眼睁睁看着她踩在死亡线上,硬生生同死神拉扯的那段日子。
***
那次事故,把她的生命变成了一只风雨飘摇的小船,无处靠岸。我多希望有一根绳子能把她拉住,只要我不放手,她便不会随风飘走。
从我走进病房起,连续几天,雅林都没有恢复一点意识。她就那样安静地睡着,对所有的事毫无知觉。她的病情时好时坏,心电图有过几次波动,甚至报警,每一次都吓得我心惊rou跳。
我守在雅林床边寸步不离,困极了也都趴在床边睡。我不愿离开她左右,哪怕她最后依然要离去,但在她还能呼吸的时候,能陪伴她多一刻便是一刻。也许,她知道我在呢……
廉河铭虽然严令禁止过我踏入病房,但却没有真要把我赶出去。河铭公司的人给护工发饭时,还会算我一份,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安排。他没有心思再和我争执什么,这时候,从前那点恩怨什么都不是。
但廉河铭自己却很少踏进病房,甚至常常让李师傅替他进来探望。他总是守在门外头,就算偶尔进来,也从不在病房里开口说一句话。我想,他始终担心着雅林曾经对他有过的恐惧感吧,习惯了和她保持距离。他也完全无心河铭公司的事了,又把公司托付给了宋琪。
而苏也,则彻底失踪了,院方连警都报了,却没有一点线索。
易轲在极力地寻找她,还跑到医院来问我。他看到了在病房里的我,却被河铭公司的人拦住,进不来。他已经知道,这场事故的受害者,正是廉河铭公开收的义女,苏也这回是闯了大祸了。
易轲心急如焚,进不来病房,居然在走廊上守株待兔,趁我被医生叫去医务室说话,就一路跟着我。
“苏也是不是被那姓廉的抓起来了?”他见我就问。
“我不知道。”
“绝对是!”他拦在我前面不让我走,“她工作也没了,钱也没了,能去哪儿?”
“我不知道。”我重复一遍,推开了他的手。
他却跟在后面穷追不舍:“我到处找,所有哥们儿都帮我找,警察也找,医院也找,全都找不到!要不是被姓廉的抓起来了,这怎么可能嘛!”
“我管不着。”我态度冷漠,头也不回地走着。
“你怎么管不着?你就看在苏也对你一心一意的份儿上,跟廉老板求求情嘛,求他放过苏也吧!”
“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