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琪,我认识你钱夹里照片上的女孩。”
宋琪听了,坐了回来,疑惑地望着我。
“我开你钱夹的时候看到一眼,觉得眼熟,但没想起是谁。刚才突然想起来了,她好像叫罗……罗,雅林。”我故意把名字念得很生疏,脸上全然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而我的声音在刻意的伪装下,轻松自如得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怎么会认识她?”宋琪也惊讶起来,“她才来平城半年而已。”
是啊,雅林才来平城半年而已,我何尝不知。但这半年里,我就是遇到了她。
宋琪的话带给了我一个信息:雅林从来没有对他提到过我。
“有一次她碰上几个小流氓恰好被我看见了,我就帮她教训了那几个小流氓,然后她也像今天你一样请我吃饭。”我不着边际地瞎编。
“是吗?这么巧!”
“是啊,真没想到,原来她就是你的女朋友。”我说着,仔细地观察宋琪的表情,但他只是又一次笑笑,默认了我的说法。
“她那次好像说她要回老家,怎么,还没走?”我又问。
“老家?”宋琪不解道,“你是说萍滩镇吗?她说她要回萍滩?她说的?”
“……没有吗?”
“没有啊,怎么会呢,她在平城好好的,干嘛要回去,肯定是你记错了。”
“那就是我记错了吧。”那果然是一纸谎言,“她,好像身体不太好,好像……”
“是啊,她其它都好,就是身体不好。哎,没关系啦,她会好的……那,我们走吧。”宋琪又一次提出了离开,他没有对我的问题产生怀疑,也没有兴趣跟我没完没了地聊她的女朋友。
但我仍不肯就此罢手:“你能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儿吗?”
这句话着实让宋琪惊异了半天。
我不得不作出解释:“上次她请我吃饭的时候借给了我一个东西,我看什么时候方便了还给她。”
“什么东西?不方便的话给我就行了,我转给她就是。”
“啊?”我绞尽脑汁也无法应对宋琪这句话,本能地“啊”了一声表示没有听清。
宋琪正准备再说一遍,但他张开的口突然停顿了。他喝了一口酒,而他喝酒的整个过程,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
片刻后,他说:
“她在河铭中学教书,周一到周五都上课,你去那里可以找到她。”
☆、第十三章
深秋的平城展现出了严寒的冷酷,北风开始在空旷的郊区肆虐,漫漫黄草随着风呈现出波浪。
那是我在陌生工地上劳作的第一天。
所有的工人清晨六点就起床,穿好衣服后,就得带着毛巾和牙刷到露天的水管旁排队洗漱。因为缺水,水压总是不够,水流得很慢,喷头也只有稀少的两三个,所以大家都穿着大衣,哆嗦着在长长的队伍里等待。供水是这种地方的顽固问题,就像雅林刚来平城时住的那个小院儿一样。打理好内务后就快七点了,工人们又得赶到工地另一头的食堂吃早饭,之后就开始一整天漫长的劳动。
工地上,一队一队的劳工们不断搬运着堆积如山的重物,那些铁和钢筋重得把人的背都压弯了。工头吹着尖锐的哨子催促着,所有人汗流浃背地喊着节奏,卖着力。从早到晚,几无停歇。
干完一天的活,累得没有力气洗漱,倒头就睡。窗外的风刮得狂沙四起,明天,又是一成不变的重复。
但这没关系,体力上的疲累不是最大的障碍。让我安心的,是这里和我预想的一样:只需干活,无需社交,我可以当个“哑巴”,不同任何人交谈。
***
很久以前,同样一个相似的季节,同样是北风吹来的寒冷,同样是沾满尘埃的干涩的空气,只是天没这么灰,天,也许还很蓝。我记得那天天气挺好,印象中,好像是阳光明媚,好像天上连一片浮云也不曾出现。那天,就在那样的好天气里,我去了河铭中学。
我不是去找雅林揭开她的谎言,不是去冷冰冰地对她说“你不是回老家了吗?怎么还没走?”我更不是去打乱她现在的生活,硬要插到他们之间。我翻遍自己也只找到一个去见她的理由——思念。
我只想看她一眼,看她安好,就够了。
河铭中学还是那个样子,那段时间我常常来这里接她出去,这里的一切都已熟悉。那天也如此,也在那间门外种着一棵大柏树的教室里,找到了她。
我站得远,透过窗户远远地望着她,这样她不会发现我。那天,她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裙,头发没再扎起来,而是自然垂下,披到双肩和背上。她在教室里来回穿梭,脸上洋溢着微笑,学生们时而爆发出阵阵笑声,时而蜂拥举手。
一切就像我第一次遇见她时一样,时间仿佛略去了过程中所有的曲折和不堪,她脸上干净的笑容被原封不动地保存了下来。
我不知道我站在那里看了多久,直到听见下课铃声,学生们推开门涌出教室。我看见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