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叫人生疑,潘宏季从来不干正道上的事,他也参与了,就表明这一定又是一场晦涩的生意。
“总之你没要钱就对了,省得招些麻烦事儿。你放心,老头子再怎么气也不会开了你。你那生意谈得,指不定多少公司都想开高价挖走你。长慧再怎么黑,明面儿上的生意始终还是大头。老头子估计还真有怕你跑了的意思,你这一拒绝,他恐怕还真着了慌以为你要跳呢!”
“跳?我跳哪儿去?大哥您在这儿驻扎,我能跳哪儿去?”
“贫!少跟我贫!”张进拿筷子“砰砰”敲了两下碗,“你小子倒还真行,我说我没看错人,这么快,连杜老头子都开始犒劳你了啊。这么有本事,杜老头应该会重新考虑怎么用你了吧。让你去谈生意给他赚大钱,可不比让你去打架强?你说不好还真不必担心被拉进去。”
我却眸色一沉:“可是,我在你这里住了这么久,跟你走得这么近,杜经理真会相信,我对长慧背地里的那些事,一无所知吗?”
张进半张着的口顿时就定住了。半晌后,他也沉着声音说:“别说你跟我走得太近,就算不是这样,前阵子你坏了潘宏季的好事,他肯定会跟杜老头打小报告的。杜老头怕是……真不会放心你。”
话题突然有些沉重,两人都不知该怎么继续了。张进便生硬地笑了一声:“嗨,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你给杜老头赚的都是正经钱,有这本事怎么都不是坏事。”
我没搭理他,他却忽然放下了碗筷,两眼瞪得滚圆,直盯着我瞅。
“怎么?”我疑惑。
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在想,你……”
“我怎么了?”
“今儿不跟你瞎扯。说真的,我发现,你最近有些变化。”
我看了他两眼,自顾自地吃饭,没说话。
“以前真不觉得你会把这些事儿干得那么利索。不是说你没能力,是你不会这么上心。你不是自恃清高,不染俗事吗?怎么突然变了个人儿似的,天天跟着客户跑来跑去,这么热衷?心理学上说,一个人突然变成了事业狂,一定是感情上遇到了挫折。你小子是不是前段时间受刺激了?”
“去!”我不打算就这个问题跟他纠缠下去,拿起饭勺盖了一大勺饭在他碗里,“多吃饭,少说话。”
“哎呀我不吃这么多!你少来!”他气愤地又把饭拨回去,歪着嘴笑,“看来,八九不离十啰。”
我没接他的话,从前不会提的事现在更不会提,往事伤人,何必老挂在嘴边。张进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都“盖棺定论”的事了,我还申辩个什么。
“每次我跟你提那个姓罗的丫头,你都跟我急,现在呢?还急?”
我看了看张进,还是不回答。我能猜到张进是怎么想象这件事的:这个叫冷海冰的小子,遇到了一个貌若天仙的姑娘,动了一回心,却没被人家瞧上,于是心如死灰,纵身投入革命事业奋斗不已。其实,他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说白了,还不就这么一回事。
“真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海哥也会被情所扰。这天下最厉害的真不是男人,而是女人!尤其是那些漂亮女人,你说她们有什么好?”
“是啊,她们没什么好。那你为什么一天不碰身上就痒痒?”我马上还他一句,嘴角忍不住笑。
“去去去!小毛孩儿懂什么?”他又装起老来,“咱俩能有可比性吗?你是少不更事、情窦初开,我不过就一老男人花钱买乐子,这东西不着边儿的……”
我笑道:“得,什么时候你也带我去玩儿玩儿,我现在也消费得起了。”
“你去干嘛?什么春花儿翠叶儿的你能喜欢?”
“你不是常常教育我,男人都是一种货色吗?我跟你,半斤八两。”
“兄弟,看来你受的打击真不小,这种话也说得溜溜上口了。你听我一句,这女人啊,就这么一回事儿,好看不中用的多得瞎子都能见着。今儿我可真得教训教训你,你说……”他的话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我心不在焉地只顾吃饭,便气冲冲地一把夺走了我手里的筷子,“我今天可跟你说正经的,你能不能认真点儿!”
张进一反常态地严肃着脸,那些已经在嘴边挂油了的滑腔怪调也一骨碌地全被收了起来。
“我真没事,张进,过去的事不想提了。”我把语气放得轻松。
“知道,其实你是个明白人。你在这儿住了有快三年了吧?”
我点头。
“三年,不短了。可三年了,我就没见你那么呆过。”
“呆?”我这才想起,雅林刚走的头几天,我的确在自己的卧室里一呆就是一整天。
“你那几天呆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一个从来不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软弱的人让人看见了软弱,那只能说明,他真的遇到事儿了。”
我将背靠在椅背上,静静地坐着,没有同意也没有反驳。
“你呀,自己的事儿都不爱说,不管多大,不管多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