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请讲。”
元离化作白泽走到时庭跟前,低声道:“日后由你保护公子,不要让魏王与隗方扯上关系。”
当年向晏还未造出鹏鸟,从京城去边境,马不停蹄也要花个十多日工夫。
此次向晏独自前往,随行只带了几只符咒木甲照料起居。原本风渚是要跟随的,却被向晏硬是安排在家中,说是他不在,总要有偃师当家。
这一晚,向晏伏案画图,听见有人敲门,急忙忙去应门。门外站着店家,端了一碗清粥和了几碟小菜。
“劳烦店家特地为我准备。”向晏笑道。
“公子京城来的,又舟车劳顿,吃不惯这里重口的面食很正常。城中正好有一户人家,也是无米不欢,我就买了些,让厨子熬了粥。”
向晏打赏了店家几枚碎银,就让木甲上来接下食盘。那店家直愣愣瞅着那木甲将食盘端去案几处。
“公子还要在此待上几日?”店家问。
“不好说,或许再待三日,或许明日就走。”
店家恭谨道:“之前付的房钱已用尽了,明日若是还要留,烦请公子下楼补上。”向晏答应了。
忽而背后有声响,向晏转头,发现木甲太矮,够不到台面,忙去帮木甲端上。等再回头之时店家已经离开了。
他又回身关门。就在这时,怨灵面乍现。他琢磨着这时庭来去无踪的,还挺有鬼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向晏嘴上这么问,其实已经等了他几日了。
“好奇你进展如何。”时庭一进屋,就去看案上图纸。
向晏在一旁坐下,端了粥去一股脑儿吃尽,生怕给时庭抢去。他见时庭风尘仆仆的模样,料定他这路上辛苦。想当年自己还以为他真是个鬼,一拍脑袋就能日行千里飘来看他。
“河谷水深我已经请船家探过,栈道承重也差挑夫去试了试。”向晏道。
时庭点了点头,问:“这是城防设计?”向晏说正是,又道:“路上途经边境五城,我都探了探情形,打算在城外围建立一环新城,安置机甲。”
“机甲行军相对缓慢,若是驻扎在城外营地,的确不妥。”时庭思忖道,“只是机甲围城,若是有人蓄意纵火,可就麻烦了。”
“确实需要注意。”向晏闻言搁下手中的碗,执笔做了些笔记。
向晏道:“如今唯一想不通的的便是这座悬崖之城。”他倾身推窗,下方深渊万丈。崖底的风逆袭而上,画稿四散飞起。他赶忙合窗,弯腰捡稿子。
时庭对着扑哧作响的窗子,皱眉道:“确实麻烦。这城中房屋临崖而建,无法再修城墙驻机甲。而峭壁之上有栈道通行,敌人若要潜入又不可不防——”
“唔……”
“你怎么了?”时庭回头,见向晏蜷缩在地,连忙扶起。
“肚子好疼……”
时庭发现向晏嘴唇青紫,立刻看了眼那碗吃得一干二净的粥。
此时两名黑衣人破门闯入,提刀而来。几只木甲上前阻拦,皆被打飞在墙上,摔得粉碎。
“你们还真算准了时间来。”时庭说完,亮剑应战。
几日不见,时庭的功夫真是大有进益。可虽说如此,他毕竟是临时抱佛脚,以一敌二,不消一会儿,就露了破绽。
渐渐的,黑衣人的武器上刀刀见血。十几招下来,时庭前后都被人架住,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身后一阵寒风涌入。两名黑衣人齐齐松了剑。图纸撒出窗外,如雪片漫天。向晏跃身而下。
时庭二话不说,推开黑衣人,也跟他下去了。两黑衣人冲到窗边,见下方天黑水急,相视一眼,不敢贸然追逐。
寒夜漫漫。
过了不知多久,向晏终于恢复了意识。他见自己躺在一浅浅的崖洞中,天蒙蒙亮,下方能清楚听见急湍声。
身旁生了一堆火。时庭着单衣,在烤向晏的衣裳。而向晏身上披的那件是时庭的,已经干透,混着些许炭火和多年前时庭rou身上的气味。
向晏裹紧衣裳,挪到火边。时庭赶忙戴上面具,转头就骂:“你又不想活了吗?在湖里浮水都做不到的人,还敢往夜里的急流跳。若不是我找到你,你现在就飘回京师找你那学生给你做人偶吧。”
向晏低头细声道:“我那时若不跳,他们不会放过你的。”时庭手上一僵。
向晏恍然意识到自己说得过分亲昵,怕是吓到了时庭,旋即顾左右而言他。“那些都是隗方细作,我若给抓住,肯定经不起严刑,把机甲的秘密都说出来,到时候又要惹君上不悦……”
“我说你哪来的决绝。”一说天子,时庭果真就信了。
其实当年向晏也是犹豫了再三,才决计要跳入悬崖。只是如今知道死不了,才过于果断了。
“说起来你又是为何要跟我下来?”向晏故意转移话题。
这问题时庭之前确实没想过,好一会儿才道:“我是鬼,死过一回,没什么好怕的。”
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