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极其懦弱的答案。
“我……”徐笙嗫嚅着,“我知道你们瞧不上我们的行为,看起来傻又没有半点用,看见枪就吓得路都走不动了……我也知道你们只会救这一次,你们干不过警戒局的人……不,不如说你们干不过法令……可是谁能呢?”徐笙被捆扎地严实的手指动了动,像是在看看自己的手指有没有废掉,“谁能干得过法令?即使是你们,都不可以……”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这死水一般安静的氛围被医生的敲门声打断了。
“醒了?”一位头发花白的男医生走了进来,他看到坐起来的徐笙时眼前一亮,“看起来你状态还不错。”
徐笙看向医生,冲他挤出一丝笑容。
医生走过来直接就看他的手,“你的手有知觉吗?”
“有的,就是现在使不上力。”
“嗯,你要注意,你的两只手手掌的骨头都受损严重,可能以后不能搬重物,要好好保养。”
徐笙盯着自己的手,准确来说,他是在盯着自己的手指,像是在同它们进行眼神交流似的,努力地想再动一动。
“拿画笔可以吗?”不知是谁问了一句,徐笙心头一滞。
医生向窗边看去,他似乎对这个高大的男人很赞赏,“画笔是没问题,不过也要有个度,就是不能太累,多让手指休息。”
“他是画家,手不能完全废掉,您多上心。”明鹫语气平淡地说着。
“嘿……”医生笑着叹口气,“上将先生放心,您要救的人,我自会尽全力。”
“有劳。”
医生后面又交代两句,跟明鹫握了握手,脸上看起来似乎是心满意足的神情,他是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的。
病房内的四个人又要继续之前的话题,这回徐笙先开口。
“我以前一直以为,联合处的人都是没用的吃着公家用着公家,却不干事的蛀虫……”徐笙这话刚一出口,便觉得冒犯,毕竟他也没那个资格和地位去评判联合处,所以打算挽回一下,便接着道,“不对,是只会听话,听从法令,听从警戒局,不敢反抗……因为只有不反抗,才能继续安稳地待在那个位置上,做着人上人……不,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
“你说得对,”明鹫打断了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你说我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不敢乱来是完全正确的。”
徐笙吃惊地看向明鹫,这是他第一次敢这样毫无闪避地直视他,他发现在那张毫无波澜却又冷峻严酷的脸上有着一双睿智又果敢的眼睛,那双眼睛光是那样平静地看着你就能够给予你力量。
那力量来源于明鹫自身的能力,他的敏锐力,他的判断力,他的执行力还有他的亲和力。
徐笙也觉得神奇,他周身看起来是那样不可触碰、不容侵犯,可他跟你谈话时,却可以让人无比放心和信任。
他在那瞬间似乎明白刚才的老医生看明鹫的眼神意味着什么,那应该是一种名为“尊敬”的感情。
“你的那些理解和判断都是正确的,”明鹫继续说着,“所以我今天没能救下你的同伴,也是为了自保,你知道为什么吗?”
徐笙摇摇头。
“你想要杀敌,最起码要保住的是什么?”明鹫问。
“武器?”徐笙不确定。
“不,你最先要保住的,是你的命,其次才是武器,你得有命,才能去斗。”
“你怕死?”
“人都会死,死不可怕,我怕的是白死。”
徐笙似乎是听懂了,又好像还在路口徘徊,找不到方向。
“你想要表达自己,想要发声出力,最大的前提是你得活着,你在活着的同时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不要越界,不要不负责任地搭上别人,你要做到对自己负责,更要做到不牵连无辜。”
“可是……我们为什么需要这样……不,我不喜欢这样,”徐笙神情开始变得痛苦,“我一开始,我最开始……只是想自由一点,天地间容我自由来去就好,我不要被规则束缚,它捆住了我的人生,捆住了我的梦……它和他们捆住了我这一生啊……”
“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自由,哪里都不会有。”
“不!不是的……”徐笙高喊了一声,而后语气又弱下去,“祖父说过,在他祖父的那个时代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那该死的ABO法令没有颁布,那时的环境很和谐,男女自由恋爱,自由结婚……他们自由地去所有想去的地方,爱自己想要爱的人……这世界是存在过绝对自由的……它们存在过啊!”徐笙越说越激动,看起来竟是有些崩溃。
“你所看到的,是你所处位置的绝对自由,”明鹫声音比刚才直硬许多,但依然面无表情,“你看到了自由恋爱,你没看到那时的一夫多妻制,女性可以被随意买卖,男人们交换妻子是家常便饭,那时的女性毫无自由可言,她们是商品,售卖的是她们的子宫。”
徐笙瞳孔不安地震动着,这是祖父没有告诉他的事情,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