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景容没回头,极轻开了口,这静谧天地之下,他的一字一句格外清楚:“我此去,若无归时,玄天宗宗主之位就由你来承,此外。”
景容一顿,语调极淡:“替我在后山立座碑,刻文徽二字即可,无论我归来与否,不必立我牌匾,不必留我名姓,此生若尘,皆然如此。”
“师兄……!”林无端呼吸一窒,景容这话分明存了死志,他偏也,毫无办法。
林无端闭了眼,朝着景容背影重重一拜,扬声道:“师兄定可安顺归来!我永为清越峰弟子!宗主拥簇!”
景容没再答他,只身孤影向那重瘴遮掩下的锁妖塔而去。
行经路上的妖魔拦不住景容的路,封印碎后锁妖塔稳居万年的门也带了分陈旧,景容伸手推开那沉重大门,一阵灰尘伴着瘴气袭来,不及他身侧流光时四散。
天域入口何在,景容不知。
但他想,入口离玄天石原在之地应是不远的,毕竟都是上古遗留之物,总要相通些。
盘踞于此的妖魔在嘶嚎咆哮,许是没想到时至今日还有人族敢闯进来,还是孤身一人。
眼见他一袭素白,离鞘的剑握于手中,又有华光护体随行,是这天地间再难寻的清贵无双之人。
“容……容榭……”有妖魔不自觉喃喃出了这个名字,他们不曾见过始神容榭是何模样,但他们都是听着古神传记成长过来的,这世上若当真有神,应是这人这般模样的。
可惜景容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们,直接走下了重重台阶,更往他们都难进一步的锁妖塔深处去。
“人族当真是被神所眷顾之族么?”已然苍老的妖族久望景容曾踏过的地阶,眼中颇有痛色,《古神本纪》有言,人族是天地间与神族长相最为相似的族群,最为神所眷顾。
也因如此,无论他们妖魔,还是其他异族,千百年修行,都在努力向人身化形,好似他们和人族多些相似,也能得神所眷顾。
这些事,不自觉的,就成了习惯,哪怕是神族消亡于世之后。
容榭啊,那个更高于天地的神族至高者,诸神之战不过他一念,消亡自陨不知缘何,偏也断了轮回六道,划分这残缺万域。
景容不知妖魔心音,也对封印锁妖塔之外的事毫无兴趣,他重踏混沌中,拾起曾锁住玄天石的断裂锁链,那一方血红曾在他掌心温热,如今却成了助纣为虐的祸。
无边混沌之下是他一人独立,剑出刹那光华流转,剑光驱散了些许混沌迷雾,偏也指不出,天域的路来。
————
“愚昧。”宴止掌上七星剑久未染血,如今与魔族相持却不落下风,“劳什子血脉,本座纵非人妖魔三族其一,也堪为尔等君主。”
颜淮之死带来了一系列连锁效应,先是刚结盟的魔族与他们东境反目,更有蠢蠢欲动的魔族意欲篡夺主位。
以宴止的气性岂能让他们嚣张了去,入秋的风声烈烈,不及他剑华一转,与魔修僵持着的魔族亦随他手势一翻不受控制地跪俯在地。
宴止眼里极冷,喝道:“少了你们的魔君溯回君,亦有本座为尊,臣服本座麾下,待本座踏破九霄天后,溯回君魂归又有何难。”
“你……你……”跪在最前的魔族无论如何都提不起劲站起身来,只能憋着口气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人族,千万年来算计妖魔二族,最是卑鄙下作!”
“心?那也得本座有心堪言。”宴止一笑,旋即话锋一转道:“本座从不笃信血脉族类,倒是你们为其所缚,千年万年,未有寸进。”
他这字字诛心,更有化神境绝对碾压的灵力加持,诸多魔族纵是不甘,也只能承认,他确实有统御魔族的实力。
何况,九霄天外,确实是很大的诱惑。
古记魔族主支被九霄天隔绝在其外,他们这些留在四域的魔族,也不过是散落残部,谁又知,九霄天外的魔族该是何等强横。
又或者,九霄天外,还没陷入他们这一方小界域灵力稀薄的困境,九霄天破,何尝不是魔族新生。
好些个高阶魔族见君主溯回崩殂,意欲夺权,偏也过不了魔尊宴止这一关。
年岁不过而立的化神境,纵是上古时也难出这般惊绝之才,何况是如今灵气稀薄的人界。
“待你一统之后,你当真会……让我们三族共处?绝无尊卑之分?”跟了颜淮最久的楼御试探着宴止。
宴止勾了勾唇角,眼里并无笑意,他答:“会,弱rou强食,天道法则如此。”
他至今分不出种族间的界限来,也不觉着颜淮死了,待他踏破九霄,重塑六道轮回之时,寻颜淮魂魄一缕,生死何难。
如今妖魔两族归顺,他下一步要做的,便是剑指北境。
☆、第 159 章
“春秋前辈。”秋携寒意袭来,宴止亦来。
“玄天宗弟子gui缩,这上古法阵我亦无法。”春秋十一静望高大城墙,她就这么被拦在玄北界域外,这防线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