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晚期在一起,是舒服而惬意的。她的怀抱温暖而柔软,只稍微坐起便能轻吻到对方的下巴。
两个人都是温和而柔软的人。相处起来,也就平淡而有温度。
在遇见她之前,桑葚从来不知道自己还会有黏人的一面。即使知道对方是鬼魂,她还是喜欢靠在她的胸口,妄图能听到点什么。
这个时候的晚期就会笑着挽住她,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她捏着她的手把玩,“你知道的。我已经死了。”
“可是万一呢?”桑葚的语气有些天真烂漫的期待。可晚期只是笑而不答。
这个世界没有这么多的万一。
桑葚开始变得越来越嗜睡。
没有人注意到宅子的墙边上愈发浓郁的黑发,墙角的边缘逐渐出现gui裂的缝隙。
晚期的宅子,还能撑多久呢?
当有一天,晚期没有出现在桑葚的梦里。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女人。桑葚知道,是李复口中,宅子里的最后一只鬼,余静。
轻车熟路的进入余静的回忆,记忆的画卷就此展开。
......
粗壮的柳树下,稚嫩的男孩和女孩正在地上把玩着泥巴。
男孩说,“我以后娶你,你就做我的妻子吧!”
“我们会住一个很大的房子。”
男孩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简单的房子形状。
“然后我们再生个孩子。”
泥土上多了个简笔画的火柴人。
“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男孩的语气充满憧憬。
一旁的女孩低着头用棍子拨弄着泥巴并不搭话。只是藏在鬓发下通红的耳朵无声地帮她做了回答。
时间瞬转,男孩的眉目逐渐长开,身高也跟着一并拔高。女孩也出落的落落大方。
余静是美丽的。来她家提亲的人几乎快要踏断了家里的门槛,可是余静从来不点头。没有人知道余静在想什么,又或者是等待什么。
父母虽然疼爱余静,但总归这样耗着并不是法子。他们担心女孩的美丽稍纵即逝,错过了一个人,便会错过了一辈子。
说媒的人再次踏入了余静家的房子。余静必须要做出选择了。
十年后的柳树生长的郁郁葱葱。树下玩泥巴的孩童都已经各自长大。余静靠着柳树,静静地垂下头,“晋哥,我要嫁人了。”
树的另一旁,男孩攥紧了拳头,“你不能不嫁吗?”
“我耗得起,我爸妈耗不起了。”
“不能再给我点时间吗?”
“已经......两年了啊。”余静动了动嘴唇。她其实已经等了他很久。
童年的两小无猜,最终还是抵不过一箱箱提亲的彩礼钱。太多人想要娶余静了。于是即使男孩自认为已经付出了全部,掏出了家底,可是一对比,到底也就不过如此。
余家的父母从来不认可他。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方晋从来没有觉得语言是如此的乏力。
“我也喜欢你的。晋哥。”
如果不是喜欢他,她也就不至于推脱了这么多次的亲事,一年又一年的等着他了。
“给我个机会好吗?”方晋从树后走出,他站在余静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
“给我个机会好吗?”他重复了第二遍。
“可是......要怎么给呢?”
“你和我走吧。”
余静心里一惊,被攥住的手下意识的就要抽回。可是方晋的力气实在太大,她挣脱不开。惶惶不安的抬起头,便落入了对方期待而哀求的目光。余静慌了。
“你疯了吗?”
“我没有疯。”方晋说。
“我想你和我走,我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我们会有大房子,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只有我们俩。”
“好吗?”
方晋说,“你信我。”
方晋说,“想想我们当初约定好的。”
方晋说,“我一定会对你很好。”
......
拨开身前烂醉如泥的男人的身体,余静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未能完全合拢的衣裳下,是不少红紫的痕迹。
方晋失约了。
徒有春心的姑娘跟着心上人逃走了。
她没有等到他对她说的,会对她很好很好。她只等到了春楼里的老鸨看见她后笑得合不拢嘴。
方晋欠了很多钱。然后将她一个人丢在了这里。
白色的脂粉掩盖住伤痕,穿上充满脂粉香味的衣裳,余静坐在镜子前提了提嘴角。
她得去招待客人了。
贫瘠的现实将余静的美梦打散。她必须停止做梦。
脸上摆着笑容,嘴巴里吐露出娇yin,余静的内心却没有任何波动。她的心已经死了。
死在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