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华衣低声自语一番,向来清明的眸子出现了些许迷茫。她微愣片刻,素白指尖再?次捏起茶盖,目光落及洁白杯底柔软漂浮着的茶叶,心底不觉涌起些什么?,只那一瞬间的异常太快,叫她抓不住。
搁在腿上的手蓦地揪紧衣裳,华贵的布料在手中变幻形状,并随着两指摩挲的动作呲呲作响,她半眯着眸子,眼底晦暗不明。
刚刚……是心慌吗?
怎么会是心慌呢?
明明都已经成功了,为何还?会心慌?
“华衣?”
“啊?刚刚想到了一些烦杂恼人的事,叫我有?些分心了。素娘你说的对,或许,真的是我喝的太着急了吧。”
说罢,她又觉得有?些不妥,便笑着加了一句:“因为是你煮的,所以才着急了,不过如果?是别人给的茶,我可一口都不愿喝呢!”
她
说的认真,素娘对上那双映照着自己的眼睛,琥珀般清透明亮,让她恍然间想起几?百年前?她带自己入西海时,也是这般认真的。
犹记得,那日过的尤其漫长。龙王震怒,龙母一气之下昏倒,西海出现了罕见的六月飘雪,她握着自己的手跪在龙宫大殿上,凤凰之翼燃烧熊熊火焰,将自己护在臂弯中,用放弃龙王继承权的筹码换了自己在她身边的一席之地。
沧海桑田,如今已几百年了。
素娘扯了扯唇角,无奈的摇头:“这?么?多年了,还?没喝腻?”
话音刚落,手便被温柔的握住,她心头一颤,抬眼望去,恰巧撞进一个深情的眸子里:“才不会喝腻,只要是你做的,无论什么?我都吃不腻,只要能和你相伴一生,就算是卧墟垣食野菜我也愿意,素娘,你乖乖吃药,病一定会好的!”
素娘眼眸闪烁,唇角颤抖,她很想告诉叙华衣,她已经油尽灯枯,谁都救不了了。可她不能说,面前人眼中的惊喜和兴奋在提醒她。
如果?说了,她一定会疯的!
那深情太过于灼热,让素娘无力承受。她惊了一下,猛地缩回手,小声解释道:“嗯好,我,我先,吃药了。”
说着,她便用另外一个杯子为自己沏了杯茶,拿出丹药正欲塞入口中时,手腕被人拉住。
“不急着吃,我听大夫说啊,这?药甚苦,月儿不是去熬粥了吗,等她回来再吃。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人界的小孩吃药时,会提前?背下蜜饯,西海没有这?种东西,只能用粥了。”
“那是孩子?才用的方法,我又不是孩子?。”
手腕上的力度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更加用力了些,“你如今生了病,身子这?般羸弱,可不就是像和孩子一样需要细心呵护吗?”
素娘不说话,缓缓用另一只手将丹药塞入了口中。
“素……”
“公主,那些尸体,已经被处理掉了。”
!!!
月度传来的消息打破了此刻美好轻松的氛围,叙华衣眸子瞬间凌厉,常现脸上的慈悲善意被收敛起来,换成了黯诡杀气,不自觉的,连手上的力气都更重了。
“你可看清了,谁处理的?”
“是……二殿下。”
“扶羲
?怎么会是他?”
听到这个名字,第一时间从叙华衣脑中冒出来的,是“Yin沉不定,草菅人命”八个字。
没错,就是如此形容。
在她的眼中,只有这?四个字才能形容自己这?个二弟。一个从西海荒地来的孩子,其母为荒地流放罪女,从小受尽欺辱,便养成了如今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性子。
以一人之力屠荒地千百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手上沾满鲜血,换了旁人少不了失眠多梦,可他似乎一点不受影响,反而修为更加高深。
也不知是他胜过了天命,还?是天命对他网开一面。
在叙华衣的记忆中,二弟扶羲最不喜与旁人接触,对父亲敬而远之,只留表面上的虚敬,就连对自己这?个长姐也是淡淡的,百年来,似乎只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谢缘师入了他的眼。
总是穿着冰蓝色长锦缎袍,侧身佩剑,雪白滚边华美慵贵,上绣无角璃龙张牙舞爪,彰显其显赫身份。
叙华衣自认与他没什么?深交,如果?非要扯上关系的话,也不过是说过三两句话的异母姐弟而已,可是他怎么会帮自己处理尸体呢?
如今正是他与庸然夺位之时,他亲自出面帮了自己,是不是代表着……
看来,自己得亲自去一趟了。
如若能够劝得他帮忙,说不定素娘的病会好的更快!
想到这儿,叙华衣抬眼看向素娘,后者已经端起茶杯喝起来,她看着那半阖的眼,轻轻松开了手,未曾发觉那原本白如冷玉的皓腕,已经被捏的通红。
“素娘,吃了药便去休息一番,我去去就回。”
“嗯。”
正在喝水的人闷嗯一声,算是做了回答,叙华衣这?才放心,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