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直直怼过来的剑被一股大力冲偏了方向,握剑的手仿佛撞上一块巨石,震得卫卿整条胳膊都麻了,他一脱手,松了剑,本能回手揉自己的胳膊肘。
龇牙咧嘴痛呼在口,他眼前尚还模糊,忽觉喉间处顶|着一个硬|硬|的、凉凉的东西。
薛焕持着他那把佩剑,剑尖对准了他的喉咙,然后歪头朝他微微一笑。
围观众人被定住了似的,他们只看见卫卿的剑动,然一道劲风过去,就变成薛焕拿着剑指着卫卿的脖子。
卫卿心一惊,微微屏住了气,他眼波动了动,向下看着指向自己的剑。
他没有一点防备,也没有击出预想的那一招。
自己不会打过他的,他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飘在空茫茫的大地上。
他心有不甘,但无可奈何。
薛焕调转剑身,按着剑身将剑柄递给卫卿,后者讷讷地接下。
“这是我想告诉你们的,有时,在面临危险之际,当你们的剑被夺走,剑的攻击和防守就会失去平衡,敌人不会用剑保护你,他只会用它来伤害你,所以剑在手中,我们首先要学的是保护,不仅是保护自己,还有保护身边的人。”
“有血性是好事,但也不能忘了冷静,最好的情况是二者兼和,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不客气’。”
卫卿沉默良久,幽幽道:“只是必不客气?”
薛焕转过身,他看见卫卿的眼睛里仍有一股不甘输的倔强,他一只手背到身后,不用想,肯定攥紧了拳头克制着。
“这就得看诸位了,不逆天道,不说后悔,不问值得。”
这时,彦周穿过曲幽小径,站在一个木桩子后看向众人,随后将目光落在薛焕身上。
他刚好听见了薛焕最后的几个字,露出点笑意来。
薛焕向君安借了剑,说:“先学防式,我先教几招薛式剑法。”说完转过身正对彦周方向……一秒之后,移开了目光。
剑法攻招为妙,而薛式剑法以防守为先,对战时,剑收回身前,身先动,剑再动,其二,在过招中,辅以手力,化死动为活动,捣乱对方下一步攻势,最后寻找缝隙,讲究十拿十稳,反之,防为根本。
薛焕耍了一套剑法,虽说过程中处处以退为进,但如若底盘不稳,剑跟不上也很难完整学会。
他只展示了一遍,就让几个门外汉自己练。
“难啊,师父,你就磋磋磋一遍?”四夏挫败,“我什么也没看清。”
“我觉得行吧。”薛焕杵着剑扫视这一排小子,说:“君安,妄寻,卫卿,还有小回,你们本身接触过剑术,方才那一套剑法对你们来讲应该不难,可以先带带温商和四夏。”
“我不行。”南小回说:“我就空有一把剑,没正式学过剑法,刚才您示范的剑法我看不懂。”
薛焕:“那你就跟着他们后面学呗。”
君安也道:“朝丘教的剑法路数跟这不一样,我看了一遍记不太熟。”
“妄寻和卫卿呢?”薛焕干脆把剩下两个人问了。
“应该可以。”贺妄寻回道,但卫卿没说话,他那傲娇样无论如何也不愿低头服输。
“很好,你们先练着,我去沉铃一趟,回来检查。”薛焕说完就走,四夏眼巴巴看他离开,迟疑道:“还……还没教我花刃成剑啊。”
——
薛焕在去沉铃的路上,彦周一直跟着,不过他今日笃定不跟他说一句话就绝不会张着个口的,他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离他不远不近,但他就不愿回头,任他跟着。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前面的人不说话,后面的人也不说话,像是在比耐心,看谁到底先沉不住气。
彦周以为薛焕故意整他,跟着他从去沉铃到再回来也没见他说一个字,明明他知道身后有人,却仿佛瞎了一般。
“喂,你不会是哑巴了吧。”彦周在他身后停下来,说道,哪知前面那人不仅哑巴了,还聋了,脚下不顿,大步向前,丝毫没有受到彦周的影响。
彦周见了鬼似的看他走远,回想着刚才在三问的修炼场,薛焕和他是对视了一眼,尽管很短,但彦周肯定他没瞎。
一来能说话,二来能视物,他为何摆谱不跟自己说话。
好像没哪地方得罪他,怎么一夜过去性格大变?
彦周带着一肚子的疑惑追了上去,从后面拍了拍薛焕的肩膀,薛焕拱了拱肩,眉头紧皱,看仇人似的,剜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绕过他走开了。
这下当真是糊涂了,他为何要用那种眼神看自己,难不成他发现自己送他的那只小白狼是只张牙舞爪、乖戾的货色了?
之后,彦周回到三问,往那一站恍若透明人,他那几个徒弟被他千叮咛万嘱咐,不再有人同自己说话。修炼场上,无论是练剑纠正姿势还是中途休息端茶送水,场上的几个人闹哄哄的,彦周像被贴了闭嘴符的僵尸,中间隔了道结界,无声地看向那群嬉笑耍宝的少年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