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彦周是有气的,尤其在自以为是地认为此人不会再滥杀无辜后听到了他血洗了兆宁的一座寺庙,他将所有对彦周来讲的可能过滤成了对他的不可能,以为他不会杀人,以为他不会将别人的生命视为蝼蚁,以为他对自己示好是本性并不坏,以为他的收敛是因为或许想改邪归正……
以为他可以是朋友。
可总觉的自己被欺骗了。
彦周只是将自己做过的事没有对外说而已,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将自己做的坏事告诉别人,薛焕只能懊恼,是自己疏忽,又怎能一味地将责任推卸。
既然事情撕开了一道口子,索性南小回将口子撕大一点。
“师父怀疑他的灵法,正有正气,邪有邪气,师父说,他的邪气比正气的正还要邪,所以师父才决定摇启天宫铃,他觉得Yin邪已至,世已将倾。”
“在此之前我们路径其他地方的时候也遇到过残害百姓的鬼怪,大多师父都能对付,只是师父见那些鬼怪的路数诡异,心里一直积压着困惑,直到在兆宁——”见到了彦周。
南小回说:“当初在梨风仙踪的道观,师父点燃了一块从土里挖出来的鸢尾香,看见了不知哪年哪月的残象,而之后我所听到的关于Yin阳道都是师父告知的,不过他有很多事都瞒着我,没有告诉我。”
老道士对南小回的关心大多时候都是掺着不大正经的玩笑放在话里说出去的,他把南小回当长不大的孩子看待,总对他说,小孩子不能知道太多事情,糊糊涂涂的才能平安活着。他总说要把南小回丢在一个热情人多的小镇子上,说他没什么本事就只配当个凡夫俗子过一辈子。
当时听得是挺气的,后来听多了也不当回事,再后来,南小回生了一场大病,九死一生后,他突然明白了很多道理,也明白他师父说的每一句带刺的话都是在保护他。
现在他两眼一瞪,南小回并不轻松,他身上还背负着重建那个没有名气的门派重任,尽管现在他没有丝毫的头绪。
此时此刻,未着一言的薛焕在心里暗暗打定了些事。他对南小回说:“对了,天宫铃可以给我吗?”
“可以。”他站起来,跑进屋取来了天宫铃,交到薛焕手上。
这个铃非天神能闻,自己留着也没什么用。
薛焕拿在手上翻看了一下,一扬手:“谢了,早些回屋休息吧。”
“等等。”南小回喊道:“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你可能不知道,关于天界桑池关闭的事,可能跟三百年前的屠神役有关。因为在那场屠神役中,死了一个天神。”
“什么?”薛焕攥紧了手中的天宫铃。
天神不死之躯,如何能死?
“天神碎片遗落人间,被不轨之人或者妖邪所用,后果亦不堪设想。”
明明冷月吹着寒气卷没了南小回的话音,夜凉风冷,南小回进屋关门,将一幕星辰关在外面。
台阶上的人散去,野花的冷香覆盖了最后的温度。
这时,一只隐在木柱子上的枯叶蝶飞了起来,扑闪着翅膀,一会变了颜色,它的翅膀闪着金色的光,稍时,飞远了。
——
于此夜间,一处Yin凉水川,彦周姗姗来迟。
此地是荒凉谷地,四周百里荒无人烟,谷中有一条蜿蜒的河流,不宽,河两岸长着一排没有叶子的枯树,光秃秃的枝丫像老人枯瘦的手,张牙舞爪的印在河里,一直延伸到远处一座山坡上。
河流中下游亦是如此,不过不同的是,中下游的河面上飘着水墨颜色的花灯,灯亮着,染出一点胭脂红。
彦周走过来时,男人察觉到了,他转过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道:“江别。”
这男人是白天在夹竹桃林出现的那位,月下,他身着的白衣披着一层朦胧的月色,称着男人柔和的面庞。
对于这样一个身形挺拔,气质温润的男人,彦周却没什么好脸色,语气生硬道:“我看你是不长记性,这个名字你不准再叫!”
男人有些害怕地闪躲了眼神,继而不知悔改说道:“你这次离开我身边很久,我很想你,江别。”
在这两个字消失在男人唇齿间后,他的脖子立刻被彦周掐住了。
彦周没有收一丝力,手背青筋突起,眼神冰冷,充满杀意,大有就地掐死男人的架势。
“今天你是不是去过南虞了?”彦周问。
那只突然出现的小狼崽是男人养的宠物,一身白毛,彦周熟悉的很。
男人被掐的喘不过气,眼眶滋了水光,他没有反抗,捡着缝隙说道:“你和他走的很近。”
彦周倏地放开他的脖子,哼了一声。
男人看向彦周方才再用点力就能掐死他的手,说:“你手上的东西是他给你带的?”尽管是疑惑,但男人做好了不会得到回答的准备。
彦周背对着他沉默了好一会,月霜照进他的眼睛里,刺骨寒冷,如同一个没有温度的尸体。
“你很不听话,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