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天就要成亲了,我的嫂嫂是跟我们一起长大的,她叫李令月,是个天真烂漫之人,我还有个娘亲,不对,我有两个娘亲,现在的养我长大,我自己的娘亲在我四岁的时候就过世了,我姓苏,我叫苏陵。来喜,往后你我一道照顾娘亲……好吗?”
小黑猫打了个哈气,自顾自睡得香甜。
待他再醒来,发现外头的天已经泛白,他猝然起身,昨天说好的要帮哥哥梳洗,幸好不算迟!
想起来喜,扫了一圈也没发现小黑猫的踪影,倒是方才那一下,扬起了本在床头的一张白纸。
他拾起:君兄今非吉。
非吉……非吉……
不管谁留的,只要是清辞的事,他便半分都不敢懈怠。来不及找来喜,收了那纸,穿了衣衫急急往哥哥房里去。
他打了水,敲了敲清辞的房门,原来他早就醒了。
清辞坐在桌前,屋里也已添置了给令月的铜镜,阿陵一丝不苟地替清辞梳着头,束起发,缠上红发带。
那根白玉簪静静的躺在桌案上,在等着人将他拿起,簪在主人的发间。
凌空的手抬了抬,还是收了回去。终归还是不死心:“哥哥……那玉簪……”
“不带了吧。”清辞说着,便将玉簪收入袖口。
阿陵“嗯”了一声,转身从床上取喜服,却发现了绣着鸳鸯戏水的香囊。
“哥哥,这香囊……”
清辞没有转身:“阿月绣的,流苏是她非缠着我帮他剪的,权当是定情信物了。”
“嗯,她手真巧……”阿陵抽下了一根流苏放入袖口,拿起了喜服:“哥哥,穿喜服……”
清辞起身,阿陵一件件替他穿上,系腰带时,二人贴的很近,近到又能呼吸着彼此的呼吸。不知道怎么了,他竟有些意乱情迷,不自觉地朝他靠近。
“阿陵!”清辞别过头。
清辞的断喝如同一盆冷水浇下,他猝然清醒,他这是干什么呀,大好的日子尚未出门就惹的他不高兴,哥哥对自己已经很忍耐了,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了!要不是腰带没系好,估计他能反手个自己两耳帖子。
“哥哥,对不起……”
清辞夺过腰带:“我自己来吧,可能这几天你累了,迎亲我自己去就好。”
阿陵低着头道了句“对不起”自觉离开了房间。
到了院里才想起那张纸,看着春意满面招呼着亲朋的母亲。纸上的事情还是不能跟她讲,万一有人恶意为之,倒是给这大好的日子添堵,不若自己多注意。
哥哥不能有事,他的清辞不能有事。
从清晨道日暮,繁琐的礼仪,宴请的宾朋都终于散去,清辞不让他跟,可他到底还是新郎官的弟弟,应酬少不了,他被母亲拉了出来,接受着一家又一家的道喜,他喝着酒,堆着笑,不断回应着“同喜”,眼睛却一刻都没有离开清辞,就差几个时辰,过了三更,他的清辞就该没事了。
他决定便是清辞入了洞房,他也打算在院里守着。
娘亲忙着送走最后的一波客人,清辞已经喝得脚下轻浮,言辞含糊。阿陵上前去扶,却被他一把推开。
“阿陵啊,阿陵,你可真是好……”他从袖口摸出那支发簪,指着阿陵,“为什么,你究竟为什么呢,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这个蠢货!”
阿陵揪心的看着他,只闭紧了嘴,想要扶他。
他突然发了狠,抓过阿陵,将他摁在墙上……
“哥哥……你别,娘亲回……唔……”他用了全身的力气将他推开。
清辞脚下踉跄,背狠狠砸在廊柱上,他举着玉簪,眼睛却锁死了阿陵:“这东西,我不要!你爱送谁送谁!”他随手的一掷,将那玉簪狠狠砸向院中,不偏不倚,玉簪掉落了院中的井里。
“哥哥!”他丁点没有顾忌那发簪,只觉得他哥哥现在的样子让他莫名的心惊和心疼。清辞倚靠着廊柱,都有些无法站稳,他要再扶,依旧被他推开。
“你喊我什么?我知道你惦记着呢,呵呵……哥哥?呵呵……狗屁的哥哥,花前月下楼里你怎么喊我的?我抱着你,难舍难分的时候你怎么喊我的?你说啊!”
“哥哥,你别说了!我扶你回去,阿月等着你。”
“滚开……”清辞将他狠狠推向院中,推离自己。
“哥哥……”阿陵只觉得自己的手开始颤抖,嘴唇也打着架,他没见过这样的清辞,他对自己充满恨意,那双曾经看着自己,温润如水的眼睛里,如今取而代之的却是蔓延的无边无际的烈火。
“清辞,你喊我清辞……苏陵……”他咬着牙道。
阿陵的两行眼泪滑落,只木然地待在原地。
“你喊呐,你再喊……喊我清辞……你再喊我……”清辞朝着他眼中的苏陵而去,可脚却不听使唤。
“清辞!小心……”
重重地落地,让他的酒醒了一半,一声“清辞”还回荡在耳边,绕在回廊,可院中却没了阿陵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