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重,但不要?紧。”荀若素坐了起来,她昨晚倒头就睡,没有洗澡也没有换衣服,这会儿正有点嫌弃自己,“凌霄寺香火旺盛,应该养活了不少商铺,有卖衣服的?吗?”
“芳姨上午来过一趟,送了几件衣服又回去了,”晏清还在桌子?底下拱,“看见门口那只黑色的行李箱吗?就在里面。”
“……”从薛彤的别墅到凌霄寺不算千里迢迢却也并非近在咫尺,芳姨简直太溺爱孩子?了。
“那我去洗个澡。”荀若素说着,从床上下来活动一下手脚。
鼻子确实塞着,有点上不来气,但只是着凉感冒,没有全身疼痛的?症状,脑子?也比刚起来时清楚很多,钝痛逐渐消散,暂时只要她不蹦跶,就能忽略这点不舒服。
方丈室的卫生间就靠着卧室,一扇推拉门分开前后,门里用的是插销而非锁片,倒也方便。
不一会儿里头就传来了水声,薛彤坐在书桌上,看着晏清还在地上找一枚小小的铜钱,她的手轻轻一勾,空气被一股rou眼难以察觉的?气息割开,扭曲了一瞬,随后铜钱就从床底下飞出来,落到了薛彤掌心。
她捏着铜钱正反摩挲一遍,“也没什么特殊啊。”
话虽这么说,薛彤却两指一卷,将铜钱收进手中,却对晏清道,“方丈室这么大,角角落落的也不少,一枚铜钱而已,你找得到吗?”
“那怎么办啊?”晏清哭丧着脸从柜子?边拱出来,“老住持说,你们估计还要?在山上呆一晚,没有荀姐给我的?护身符,以我这个指甲盖大的胆子?,非吓死不可。”
“……”还有人对自己的?认知如此透彻。
晏清满脸的灰,他苦哈哈地耷拉着眼睛,满身寻常人的气息,跟荀若素站在一起,兴许孤魂野鬼们看不上他,但晏清单独往这儿一站,就是个过?于甜美的饵料,一无?功德傍身,二?无?佛气加持,确实容易出事。
薛彤想了想,抄起桌上的?剪刀,剪了几根自己的?头发给他,“拿着,比那铜钱好用。”
“真的?假的??”晏清将信将疑,“哇。老板,你也太小气了,一共三根头发,长不过?两寸,你抄剪刀那架势,我还以为要?剃度出家呢。”
少年人没有经过社会的?毒打,胆敢跟老板这么说话。
薛彤斜了他一眼,“不要?就还给我,晚上被什么东西剥皮拆骨了也别怨谁。”
晏清哆嗦着,将这三根“救命的毫毛”紧紧握住。
开玩笑,青春年少壮志未酬,脑子?不好才找死!
荀若素洗澡倒是很快,二?十分钟后就连衣服都换好了,头发还shi着,和尚庙里都是秃子?,什么都有就是缺吹风机,幸好芳姨细心,行李箱中除了衣服,还有毛巾和牙刷,天气热,头发多擦两下也就够了。
她换了一身雏菊黄的?宽大T恤,上面有个正在放电的“雷丘”。
自认识薛彤之后,那个身着蓝色牡丹旗袍,高?贵典雅的?荀若素就算埋进土里了。
期间,老住持来过一趟,放下两只菜包一碗粥,还有半碟下饭小菜,又问“药还够不够?”被薛彤扔了一脸的说明书——
岂止够,简直太多了。
荀若素刚洗完澡就有热粥喝,舒舒坦坦地填饱肚子?,又将药吃了,她双手捂着茶碗,又发了会儿呆,这才开口道,“风信子?枯了吗?”
“没有,还新鲜着呢。”薛彤全身上下没有口袋,但各种东西她想掏就能全掏出来。
风信子?跟刚摘下来一样,颜色一如既往的?艳丽,边缘沉郁的?几近绛蓝,花瓣柔软舒展,只是当中有一道血纹,看起来极为不祥。
荀若素的?手指戳了戳这道血痕,“又出事了?”
“没有。昨晚,元戒让十八位僧人坐在死过?人的建筑中念了一宿的经,我八点的时候下去看了看,没有血腥味也没有死气……不过?怨鬼难缠,不会善罢甘休的?。”
薛彤也很在意这道血痕,“今天大概率会反扑。”
“你这工作全年无?休的?啊?”荀若素一听到“怨鬼”两个字就筋骨疼,“没有人能够代替你?”
“十殿阎罗各司其职,另外人间还有像你这样的人协助,能派到我手上的?基本都是漏网之鱼……不过?每天都在死人,漏网之鱼数不胜数,偶尔天道自己也会打雷,能劈没几个算几个。”
薛彤难得愿意跟人废话,风信子?在她指尖转动,似起舞的?蝴蝶,“另外,除了渡,还能困,陈槐月不就困在井下销声匿迹三十多年?工作是做不完的?,所以天道不算苛刻,偶尔也能歇上几天。”
这些工作不仅要?出生入死,事后还需要?漫长的时间去消化当中的愤懑与怨恨……承担这份工作的?人就像回收站,要?肩负亡者所有的?不甘愿,若不是有张有弛,像荀、钟这样世代传承的家族,早就心理问题泛滥成灾了。
薛彤那双勾人的?眼睛打量着荀若素,“你要?跟我一起去?”
荀若素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