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等薛彤重新回到房中时, 地上已经没有了生魂的痕迹,荀若素打着哈欠倚在梳妆台上,这间寮房实在太Yin, 除了这里, 到处生满霉菌, 连个立足之地都难找。
“结束了?”薛彤问。
“结束了……直接在他魂魄上?动的手脚, 大概几辈子都会是个倒霉催的瞎太监。”手上?的工作全部完成, 担子卸下, 荀若素的脸上终于浮现出几分病气。
她惨白的像个玻璃人, 眼皮子却有些发红,薛彤拉过?荀若素的腕子——发烧了。
“还有一个陈槐月, 她滞留这么久,别再耽误了上?路的时间。”荀若素手腕一扭,抽了回来,“我现在是你的半身, 只要你没事, 我再怎么折腾都死不了。”
是这个道理,薛彤一时之间无法反驳。
凌晨三点多, 方丈室关了灯, 元戒正在一片黑灯瞎火中念经, 院门忽然被敲动,外头的人跟土匪下山差不多,动静极大,连晏清都猛地惊醒,擦着眼睛茫然地问,“怎么了?怎么了……都改革开放了还有打家劫舍的?!”
随即房中的灯被打开,晏清惨叫, “我的眼睛!”
方丈室中的灯实在跟个太阳似得过?于耀眼,元戒自己都瞎了片刻,等他恢复视力准备去开门时,薛彤已经杀了进来,荀若素当然也不是清白无辜——院门锁孔中塞着一张黄符,显然是她给薛彤开的门。
元戒眼皮子直跳,原本薛彤只一个人已经很难应付,而今又有个助纣为虐的,今夜就算在他这间方丈室中纵火,他都觉得理所当然。
薛彤向来睚眦必报。
“佛祖保佑,她放火的时候千万不要刮风。”老和尚的心愿异常朴素。
陈槐月是最后迈进方丈室的,她的手上?也绑着红色的丝线,放她这样的鬼离开院子实在太危险,万一此刻的失忆和迷茫都是装出来的,寺院中这么多僧众旅客,陈槐月随手就能掐死一两个。
元戒先看到了陈槐月,老和尚低下目光,轻声念了句,“阿弥陀佛。”
“情之?所起”说全无察觉是骗人的,但元戒不能给她回应。
他们之间给出的情并不对等,元戒待陈槐月,至始至终是想拯救一个苦厄中受难的灵魂,陈槐月对元戒,却是先感?谢天赐的恩惠,后变成刻骨铭心的向往。
随后,陈槐月也看到了元戒,她的记忆只剩下元戒这一道影子,也是怔怔盯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哥哥。”
“小月。”
“你来和我告别吗?”
元戒眸色清正,比他少年时又多了几分岁月沉淀下的慈悲柔和。
陈槐月只是看着他,良久不出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连床上?不知前后因果的晏清都静止了,他莫名觉得这会儿有些重要的事正在发生,因此将呼吸放的很轻,生怕打扰到老住持。
“小哥哥,如果有下辈子,你可以许给我吗?”陈槐月问。
“此身既已做了佛前小沙弥,”元戒垂下目光,“小月,我不能许给你……”他轻轻笑了笑,“兴许下辈子你就不想结婚了,看见?我只觉得烦人。”
“你受困的三十多年里,外面的世界变得很快很快,你会时常感?到震惊。贫僧希望你的苦就此受尽了,从此以后的人生平等且自由。”
陈槐月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还未沾地,就被对流的风吹个干净,“我爱你,但是永别了。”
她说是将这份情藏在心里就够了,但执念成笼,是由心而发并非理智左右。她始终想要一个答案,“好”或“不好”,得到了答案,才能真正放下。
“阿弥陀佛”
薛彤手心的莲花盏忽然亮了,陈槐月已经离开。
直到此时,晏清才后知后觉的有些害怕,他深吸一口气,腿肚子直打颤,坐在床边上站都站不起来……他只是个普通人,跟方丈室里其它三个老油条不一样,见?鬼也只能看见?一个稀薄轮廓,五官都被磨平了瞧不清楚。
但晏清确定刚刚有什?么东西就站在房门口,光能够透过它的身体,大概还跟老住持说了些话……要不然就是老住持疯了,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薛彤将莲花盏顺势交给元戒,“既然跟你有缘,就留在凌霄寺吧,她这盏灯十分脆弱,燃尽之前需要好好看着。”
元戒小心翼翼地接过?,“贫僧知道了。”
房间中重新安静下来,薛彤跟荀若素都没打算告辞离开,她两一左一右地守着房门,薛彤开口问,“你安排的院子这会儿冷的跟冰窖差不多,怎么,还要我们回去睡?”
薛彤常笑,又不喜欢正儿八经地站着,因此总给人一种不够严肃的错觉,这会儿她的笑容收敛,目光深沉,看得元戒背后发凉,他奇怪,“薛施主不是不爱睡觉吗?”
“我这身衣服不用换啊!何况这儿就我一个人?!”
要不是老住持头顶无毛,薛彤早薅一把下来了,“趁天还没亮,某个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