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小玲带着一伙人过来迎接,“林组长,你的到来让我们蓬荜生辉啊!”
林三柱目前的职业是门卫,兼任表演小组的组长,两者取其一,很明显,组长更庄重严肃一些。
挠着腚的林三柱表情秒变,他把手背在后面,谦虚道:“一般一般。”
跟随肖小玲的社员瞪大眼睛看着表演班子的人,互相叽叽喳喳。
“这就是演员?”
“看着不太像啊!”
“我瞅着这个林组长挺俊的。”
“还真是,不知道有对象了没?”
“……”
表演班子的几位演员确实不像正经演员,无论是站立的形态,还是走路的架势,百般模样,一看就没有接受过训练。
林三柱作为小组长,为了减少工作,特意强调道:“我们是给人民表演节目,我们从人民中来,最后还要到人民中去,如果进行专业训练,那他们身上带有的人民气味就会少,所以不训练是正确导向,只要这样,人民才会感同身受。”
领导审批了,因为训练还要花钱……不是,是因为林三柱说的非常对。
路是土路,上面还有冒着热气的羊屎蛋子,一颗一颗,一坨一坨,林青莱绕道而行。
队里有台子,一个长方体土块,队里开会一般在这,肖小玲走了遍流程,最后长臂一挥,“社员们,让我们欢迎南峪公社医院为我们表演节目!”
底下欢呼声一篇,吹口哨的,扯着喉咙呐喊的,尖叫的,凑热闹拉呱的,还有趁着声大放响屁的……千奇百怪,各式各样。
一共五个节目。
以歌开场,以舞结尾。
首位……不呼应。
唱歌是老女人,她青蛙似的腮帮子已经说明了一切,越过山,爬上天的高音,一声接着一声,一音高过一音,不绝于耳。
岭上大队的人哪有听过这样高亢的声音,他们眼睛迷离,似乎已经裹挟在了音乐洪流里,晕头转向,不辨西东。
老女人貌不惊人,但声音让她浑身发着光,等她唱完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猛烈的欢呼声,久久不停。
老女人没有报名,是林三柱拉到群里的。
一次偶然的机会,林三柱听到了老女人吵架的声音,声音浑厚的,像钟,像鼓,一锤子砸到地上,溅出土来。
于是,老女人成了表演班子的一员,林三柱给自己这出想了个响亮的名字——三柱循声识人才。
第二个节目,是生孩子。
还是原先的故事,一个女人从嫁人起一直生到不能再生。
底下有两个腻腻歪歪的姐妹花,两人面色土黄,像蘸过泥一样。
一人说:“这女人命好,嫁进来就生了个大胖小子。”
另一人符合道:“是啊,我咋没这命呢!”
不光这姐妹花这样想的,其他人一样,孩子是根,有了孩子就等于有了根,大家朴实的脸上洋溢着欢乐。
可是等到男娃仰着小脸说:“我现在有十二个弟弟妹妹。”
人群沉默了,那俩老姐妹瞠目结舌。
“我的娘勒,这女人咋这么能生?这都十二个上了,咋还没停呢!”
“是呀,这么些孩子能养活吗?”
“我瞅着那男人不是好东西!拿自己媳妇当畜生!比兔子还能生!真要这么生的话,不得累死!”
已经十八个小孩了,全场肃静。
年轻女人变成了老女人,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说:“我这辈子只干了一件事,生孩子。”说完这句话,她闭眼了。
大家伙吓坏了,这人不会真没气了吧。
肖小玲扯不出一抹笑来,她浑身笼罩着一股悲凉之意,这种直冲天灵盖的郁闷难以言说,她一直在卫生院工作,从十七八到现在二十七八。
早先结扎时,有女人过来闹事,说不要她男人结扎,她要怀孕,她要生孩子,她要生十七八个孩子……
嬉皮笑脸的人耷拉下嘴角,难受互相传染,大家不知道咋张口表达,但是心里闷,这个故事已经结束了,但关于他们的故事永远没有尽头。
第二个故事调动了大家的情绪。
全是女娃的人家和全是男娃的人家对比。
由于人数有限,所以改成了一户人家有一个女娃,一户人家有一个男娃。
一开始大家喊道:“我选男娃!有男娃的那户人家肯定过得更好。”
事情的发展往往让人预料不到,是女娃的那户人家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她刻苦学习,在队里谋了一份差事,到后来,被公社的主任看重了,于是一步一步,成了女干部,而是男娃的那户人家,全家人宠着,到头来一事无成,最后成了啃老族,年迈的父母还要干活养活自己年轻力壮的儿子。
老姐妹说着话。
“为啥养女娃的那户人家过的好啊?”
“过得好又咋样,家里没根!”
“没根就没根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