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生笑道:“那还是不喝的好。”
俞宸不疾不徐进了牢狱的门,狱卒落了最重的锁,司马文站在外面道:“子阑的风姿是我喜欢的,外界纷扰巍然不动,是我们南朝仕人之风。”
俞宸拱手道:“和司马谢指挥使比起不敢自称名门,家祖是江陵俞氏。”
司马文道:“既是我南朝世家,如何不助我复兴我们南朝的风流。你看如今,尽是粗鲁无知的北人当政,礼崩乐坏,不忍视之。”
俞宸道:“如今南南北北哪里还能分的清,若追根溯源,圣人萧氏也曾是正经的高门士族,并不比司马氏浅薄。”
司马文冷笑一声,道:“他们在北地和胡人混在一起,早就乱了血统。”
俞宸道:“圣祖母亲高姬,虽是鲜卑贵女,却是归化的汉人鲜卑,圣祖皇后元氏,乃是元咺之后而非拓跋氏之后,至于世祖皇后,原乃是金紫林氏,是虽太祖一起去了北地,如今和南林本算同根同源,今上更是连圣都都没去过,何来的胡人血统。”
司马文绷不住,拉下脸来,随即又道,:“子阑果然能言善辩,巧舌如簧。既然还没想明白,便在此好好想一想,等你想清楚了我再来。”
俞宸拱手相送,然后便撩起衣摆坐下,只如坐在平时的府衙一般。
一晃过了一个月,亦真觉得身子不大对,葵水也没来,便托人请了大夫来,结果竟然是有孕了,可在这个时候,亦真实在不知是喜是悲。
司马施带着酒来到诏狱,坐在牢门外道:“子阑,你都形容这般狼狈了,气度却还如此悠然,怪不得我爹说你有名士风流。”
俞宸伸了伸手,理了理袖子,从牢门外拿过茶杯,道:“还是五郎了解我。”
司马施自己斟了一杯酒,道:“我了解你的多着呢。你说我们也这么多年交情,一直都好好的,你何必突然生了反骨呢,我们家做大了还能亏得着你吗?当年曹氏做皇帝,我们司马家虽然只是门阀,但可是让他们如何他们便如何,比做皇帝还自在,后来换了刘氏做皇帝,我们家还是如此。若我们此举事成,我们司马家掌了实权,你不比现在做一小小寺卿来的痛快。我知你志绝不止于一个寺的长官,便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不也得是你的。”
俞宸道:“我知司马公和五郎待我不薄。”
司马施嗤笑道:“你是说的好听,却不听话呀。”
司马施从袖子里取出一对耳坠来,用手指提着道:“这个认识吧。”
俞宸突然上前来抓住牢门,狠狠捏了捏手里的栏杆,又坐了回去。
司马施道:“没想到嫂嫂还挺漂亮的,怪不得子阑那么喜欢她。女儿也很可爱,子阑放心,谢家人将他们照顾的很好。”
俞宸闭着眼不语,司马施又道:“就是嫂嫂又有了身孕,听大夫说身子有些虚弱呢。”
俞宸睁开眼看着他,司马施笑了笑道:“谢逸要是在这,我们还真动不了她,可你知道的,谢逸带着家眷去圣都了呀。”
俞宸道:“那又如何。”
司马施将那对耳坠扔到了俞宸身上,道:“不如何,可是我这次是来好好和子阑说话的,子阑若是听不进去,下次就不是来与你饮茶,而是与你共享你娘子腹中小儿炖的汤了。”
俞宸瞬间像被人在脊上敲了一棍,整个人颓然下去,闭上眼手杵在地上,哽咽道:“取纸笔来,我写和离书。”
司马施知道,他只要松口便是全部妥协了,站起来道:“放心,只要你听话,我们也不必动他们母女,毕竟我们也不想把你逼急了,放风筝自然不会轻易把线剪断的。”
俞宸闭着眼落了泪,心里却知,这步算是按他的计划来了,可计划外的是,他们竟然又要有了一个小宝贝,可惜他来的不怎么是时候。
狱卒将他牢门打开,惠生拱手道:“我就知道俞寺卿会出来的,这边请吧。”
俞宸被领进一间屋子,他进去沐浴更衣,拿着把刀把脸也清理的和之前一样干干净净,他照镜子摸了摸下巴,他和亦真都不喜欢让他脸上留邋遢的胡茬。
换上一件茶白阔袖圆领袍,深红色的革带在腰上系了一圈半,将一端掩在腰侧,插上一根乌木发簪,出门对惠生道:“请惠生带路。”
惠生笑道:“我和寺卿总是这几句话。”
俞宸也笑道:“劳烦惠生了,明日我请你去明月楼。”
惠生笑道:“却之不恭。”
到了一处,惠生道:“谢指挥使,子阑到了。”
司马文亲自来开门,笑道:“子阑,快请进。”
司马文装若无其事,俞宸自然同他一样,只如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对他谦恭谨慎。
司马文引他向里,俞宸才站下,忽觉耳边嗖的一声,俞宸身一侧,一支利箭咚的一声扎在柱子上。
俞宸回头,见一做男子武人打扮的女子走了出来,这女子长的和他人不同,并不柔媚秀美,也不丰满多情,而是有一双寒潭般冷冽的眼睛,可惜不够沉静,有几分浮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