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妙见他这般,有些好笑。两人停下步子,这才发现手还紧紧牵着,林妙妙连忙放开宋眠的手,道:“少爷,我不辛苦。就像我方才说的那样,妙妙才疏学浅,打小就没上过学的,讲不出那些一套一套的大道理。但是少爷这般尽心尽力帮我,对我这么好,我也不想让少爷受委屈。这件事,一开始是我自作主张,我更担心自己给少爷带来什么麻烦。好在如今有了孩子庇护,夫人那边应该暂时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对上宋眠清澈的目光,林妙妙腼腆地低了头。宋眠道:“你放心,没人能对你怎么样。就算是她,也不行。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是下一次,记得躲在我的身后。”
“我不怕的。”
“没说你怕,我是担心对方的唾沫星子喷到你脸上了。嫌恶心!”
林妙妙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中的郁气暂时消散一空。
不过等了十日,消息便下来了。巡抚大人接了诉状,决定要亲自开堂审理。许多人听闻此事,都想前去围观审理现场。巡抚本就觉得此事是一个烫手山芋,若是人多口杂,反而不好,所以并不开放其他闲杂人等进来。
宋眠这日穿了一身竹青色衣裳,广袖长袍扎一根同色系腰带,整个人看起来挺拔如竹一般清俊。头发用了玉簪束起,是林妙妙早晨临走前亲自替他挑选的。
“怎么不说话?”宋眠道。马车去往府衙的路上,林妙妙格外沉默,宋眠以为她不高兴,便想逗她说话。
林妙妙抬头看向宋眠,道:“少爷,凡事小心。”
她的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实际上从得知巡抚大人定下开审的日子时,她就已经开始整晚整晚的失眠了。白天让柳絮上了厚厚的妆遮住,但没觉得脸色差上太多。只是眼下坐在马车里,宋眠表现还算平和从容,林妙妙一颗心却扑通狂跳,以至于手心都攥着一把汗,后背估摸着也是冷汗涔涔。
宋眠这才晓得她原来是担心,他抬起手,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知道林妙妙对他们的亲昵还并不习惯,所以只是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碰了一下,便很快离开了。他温声道:“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难道在你眼中,你家少爷我果真是个草包窝囊废?”
“不是。我是怕,少爷虽然厉害,万一对方不讲理,不由分说给少爷定了罪。那我岂不是万死难辞其咎了?”林妙妙急着解释道。
宋眠笑了,低沉而含着善意,道:“好你个小丫头,竟然私下里编排巡抚大人不讲理,小心先把你抓起来。”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少爷,我就是怕。我不值得少爷冒这份险的。”
见林妙妙都快急哭了,宋眠心里也跟天空里的云朵一样,软绵绵的,但是却落不到实处。他正色道:“你只等着我平安归来就好。其他的,不要多想。如果今天我没有出来,你就在客栈等着我。不要害怕,不要着急,只要相信我就可以。那么,你相信我吗?”
林妙妙掉下一颗金豆子,但很快用衣袖擦干净了。她瓮声瓮气说道:“我相信少爷。”
宋眠温柔道:“这就好了。”
马车已经停下了。林妙妙眼睁睁看着宋眠走进去,最后大门紧闭,连他的背影也消失了。林妙妙长长呼出一口气,等在外面。直到天黑的时候,宋眠却还是没有出来。
这次出门带了柳絮还有几个家丁,家丁们负责保护好林妙妙的安全。柳絮见林妙妙还没有回客栈的意思,道:“姨娘,咱们先回客栈吧。少爷临走前跟我说了,务必要监督您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要是您身上少了一两rou都要唯我是问。况且您腹中还有孩子。”
柳絮对林妙妙假怀孕这件事并不知情,便一直把林妙妙当作孕妇来照料着。
林妙妙恋恋不舍望着那朱红大门,那门却纹丝不动。柳絮又道:“若是少爷出来了,又是知道咱们的落脚处的,必定是径直就过来了。姨娘不必过分忧心,还是早些回客栈用膳休息。”
林妙妙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便应了,一行人回到离府衙不远处的客栈。这客栈房间是宋眠早就安排人订好了的,只等着入住便是。那些家丁都是挑的高达勇猛的,林妙妙平素没大见过,都是生面孔。他们住在楼下,吃食另有安排,林妙妙对他们道了谢,那家丁的头头道:“姨娘不必客气,有什么吩咐自管叫我们便是。”
林妙妙道:“辛苦你们了。”各自分开用餐,林妙妙的吃食是送到房间里的,她让柳絮坐下来一起吃,柳絮推辞了一番,坐下了。眼下只有主仆二人,原也不必格外守着规矩。
林妙妙多少有些心不在焉,看了门口好几次,偏偏什么动静都没有。
将近年关,天气虽然比之前暖和了些,但也还感觉得到凛冽的寒气。柳絮见林妙妙如此,宽慰道:“姨娘不必担心,少爷吉人自有天相,必定不会有事。说不定是巡抚大人觉得少爷才识广博,留他下来喝酒呢。”
林妙妙忽然想到宋眠提过的太子的左膀右臂们正在各处巡察,却不知到了云州不曾?她无法打探到消息,只能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