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上烫着“昙穹”的银字,令周馥虞忍不住微微蹙眉。他弯腰去捡起来,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傅十醒昏迷中还能意识到手里空了,立刻无助地开始追寻起来,一动又要牵扯着吊瓶。周馥虞立刻一拢手,紧紧地十指紧扣住,这才叫床上的人安分下来。
周馥虞贴在傅十醒脸上的那只手缓缓地抚过他的鼻尖额头,轻轻扫开前发露出整张面孔。他把手放下来,两只手一块握住傅十醒的,又叫了一声十醒,渐渐地便好像不那么挣扎了些。
就这样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躺在床上的傅十醒突然偏过了头,眼睛稍稍睁开一些,没焦距的,也不知道是在现实还是梦境里。
他看着周馥虞,脸颊上淌过水痕,声音微弱,词句也有些支离破碎:
周馥虞,别丢掉我。
我是怪物,能不能由你来杀掉。可是你别不要我。
作者有话说:
狗勾小十又疯又可怜(
你折磨我 我折磨你
还好快结束了呃呃呃
第九十一章 杨枝甘露一相逢
傅十醒清醒后,周馥虞早就不在了。
还是周闵慈犹豫了好久才告诉他周馥虞来过了——实际上还是因为他发现手里的信封不见了,闹得整个医院鸡飞狗跳的。周闵慈只好吞吞吐吐地说我爸来了,和你单独待了一会儿,没准在他那里。
周闵慈神神秘秘地挨过去:“哥,什么东西啊?不会是什么定情信物吧?”
傅十醒的眼皮跳了跳,换成别人该被他一拳砸脸上了,然而这张脸和周馥虞太像,舍不得,只能冷冷地吐出一个“滚”字。
他急匆匆地往外面走,一分钟都不愿意在医院多待。现在、立刻、马上,他要见到周馥虞,把信封拿回来。周闵慈叫苦不迭地跟在后头,拉着傅十醒的手臂,扯着他的肩膀,费了一大圈功夫才合法合规地办好了出院手续。
周闵慈一路上揽着傅十醒的肩膀,少年人半是抱怨半是装老成地给嘟囔了一路。傅十醒不反驳也不答应,估计又是哑巴听雷。直到回到宿舍,周闵慈拿出钥匙站在门口开,傅十醒在身后等着,才有了反应。
傅十醒揉了揉鼻子,说:“周闵慈,你话比周馥虞多好多。不过也没有很烦人。”
周闵慈开锁的动作梗了一下:“那我爸不跟你讲道理吗?”
傅十醒走上前去把门推开,旁若无人地往宿舍里走:“打晕绑起来吧,或者扛走,再不济就扔床上……”
周闵慈连忙打断:“停。后面的我没兴趣知道。”
傅十醒从床底下拖出来一个黑色的尼龙帆布袋,拉开拉链在里头挑挑拣拣,叮铃哐当的一堆刀枪碰撞到一起。坐在对床的周闵慈咽了一口唾沫,有点犯难犯怵,欲言又止地看着面前的人形军火库。
傅十醒整理出一个黑色的背包,又是穿了一身黑出门:“我不去干什么。你放心吧。我只是去找周馥虞而已。”
周闵慈腹诽,哪有这样大动干戈的,可是转念一想那既然是去找父亲,那横竖都出不了什么问题的。他肩膀微微放松下来,身体前倾托腮,歪了歪脑袋,轻声询问:“其实你很想见他,又有点不敢去吧。”
拉拉链的动作突然就猛地用力,差点给扯烂了。傅十醒瞪了一眼周闵慈,一言不发地拎起背包扭头走了。
宿舍门合上的那一瞬间,傅十醒忍不住又停了一下,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他总有种奇怪的预感,可能迈出了这一步以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平心而论,待在彭家巷派出所的这段时间……很神奇,在母亲的事情被挖掘流传出来之前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懒洋洋的快乐,好像做梦一样。周馥虞给他织了个好梦,可是从一开始,名字里都是带着醒的,哪有办法永远沉下去。
临走之前他还特意去了一趟警犬队想看咪咪,结果队里的饲养员说已经好几天没回来过了。傅十醒蹲下身,摸了摸旁边大狗的脑袋,想,咪咪总是这样的,没有一个知道要回家,也可能本身就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家。
昨天打了电话问了方卧雏,大概知道今天周馥虞上午有场剪彩酒会,在江边的丽珠空中酒店。到了以后发现这整一栋都被包了下来,没有邀请函甚至连大门都进不去,更不要说找人了。
傅十醒犹豫了一下,最后又给方卧雏打了个电话。接得很快,背景音听起来应该也是跟着一块去了酒会里头,时不时有觥筹和戏曲音儿灌进来。
刚一接通还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了半晌,听着那头传来咿咿呀呀的花曲:“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
这一折子是杜甫的《佳人》,弈小南也教过傅十醒,因而他知道这下一句接的是什么: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估摸着是那个叫裴小翎的吧。
好在方卧雏跟着周馥虞那么久,自然知道傅十醒是个什么神经兮兮的性子,就算电话那边不说话,也没挂,耐心地候着。
傅十醒问:“方三,酒会还得多久?”
方卧雏的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