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这样的东西会让人变成怪物,可是傅十醒还是义无反顾地要去。
周馥虞的声音在他头顶上响起来:“你妈妈的事情,你先不要查了。”
很奇怪,周馥虞总算把阻止的意思明确表示出来,傅十醒竟然没立刻从枕头下面把枪取出来发疯,反而只有种预料中的疲惫。这件事情上他没办法应允周馥虞,于是直接当作没听见一般地喃喃自语:“周馥虞,我有家人吗?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不会记得我?”
突然下巴被粗暴地拧住,强制着张口,冰凉的触感贴上来,一颗微尖的犬齿被钳咬住,铁猩味在嘴里弥漫开来。傅十醒眨了眨眼睛,极其暧昧地吐舌,鲜红的舌rou舔舐上嵌在嘴中的钳子。
他知道周馥虞只要用力,便能把这只尖牙活脱脱得连根拔起。以前听周馥虞讲故事,佣兵时候的事情,学了一二粗暴野蛮的医术,里面就有拔牙这一项。
全身上下最是锐利的东西,藏在柔软鲜红的唇舌软rou里头,血中rou,rou中骨。
他也知道,自己的手此时就环在周馥虞的脖子上,只要用力够快,狠得下心,就能直接把这个男人的喉管掐断,亦或者往后掰,至少寰椎要落个断裂的下场。
周馥虞静静地盯着他,手上巍然不动:“你听话一点。”
第七十章 销魂天为谁春
“喵——”
咪咪突然就从床底下跳上来,钻进两人的间隙之间,往上弓着背要挤走周馥虞,霸占住傅十醒的胸口。周馥虞松了手里的钳子,随手丢一边,翻身躺在了傅十醒旁边,轻轻地摸他的后脑勺安抚。
傅十醒不敢喘大气,怕被周馥虞发现什么过多的异样——他知道瞒不过周馥虞,从女佛坠子上头就有蹊跷,加上之前一连串的事情,只是愿不愿意多过问而已。他把双手塞进咪咪的肚子下头,捏着猫儿温热柔软的腹毛,埋头嘀咕:“老变态,就知道吓人。”
他听着周馥虞轻笑了一下,后脑勺上的那只手游弋过来,两指粗暴地闯进他口中,掰着方才命悬一线的那颗小牙:“那你猜我舍不舍把它给拔了?这么尖牙利爪的,别说是我,你连自己都能伤着,学不乖。”
傅十醒哼哼两声,收着力气咬了一下周馥虞的手指,转过身侧躺着,微微佝背想往周馥虞怀里钻。咪咪察觉到了这份意图,一被拉近距离立刻就嗷呜一声,然而纠结到最后还是决定窝在傅十醒的怀里。
傅十醒看了两眼周馥虞手臂和胸口的猫爪印,免不了心疼:“明知道咪咪不亲你的,怎么还特意抱着出来,弄成这样。”
周馥虞答:“那不是你急着两个都见么。它不亲我,对你倒是有nai喝的亲娘似得。”
傅十醒忍不住笑,啄了一下周馥虞的下巴:“怎么?越老越小心眼呢?”
周馥虞微微低头,恰好对上傅十醒的嘴唇,接了一个蜻蜓点水的一样的吻,道:“嗯。我吃味。”
酣畅淋漓的一场性爱后,这一搭没一搭地瞎掰扯才像是正常的温存。傅十醒也累了,心满意足地合上双眼睡了过去。他今晚就一截手臂受凉了这么一小会儿,结果整个晚上外层是周馥虞的怀抱,里怀是咪咪这只毛绒热源,空调风开得呼呼的都还是有那么几分燥热。
这并不好,因为热是趋向着爆炸的,于是晚上又梦见了毒厂的事情。只是这回不是在爆炸的现场,只是一个极其炎热的夏天,一切东西都被热量扭曲了,眼前的场景都是发抖的,五颜六色的胶质糊在视网膜上。
母亲不知道去了那里,小傅在黄沙土地上面漫无目的地游荡。太热了,加上不停歇的蝉鸣刺着耳膜,扎在神经上,让他走路都有些重心不稳。他觉得自己好像在躲藏着什么东西,才会变成这样格格不入的模样,没办法与其他附近的幼童混到一块。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摇摇晃晃地,下一步竟然落了空,跌进水塘里头去。水被太阳照多了,于是也是温热的,没有刺骨的寒意。甚至那些讨厌的嘈杂声音也
小傅尝试睁大眼睛看外面的世界,波光淋漓的水面上是蓝天,蓝天上面是血红的太阳……往下坠着,坠着,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一股巨大的拉力将自己拖了出来,那是一只男性的手,把小傅从死之永恒的边缘上扯回了现实。
那个人是周馥虞吗?长成什么样?声音是怎么样的?是谁?
他想要发问,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可是都被灌满了水,一切都是乱七八糟的,只能模模糊糊看出一个人影在自己的面前。这让他挣扎,奋力去抓紧了那只手——
那一刻,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两个极其简单的音节:“哥哥。”
傅十醒猛地睁开了眼睛,掌心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白印。枕头下面传来震动,咪咪的尾巴还时不时扫到鼻子,加上一大一小两个扒在身上,能睡得安稳就怪了。傅十醒看了一眼周馥虞,应该是睡得很熟,才放心地叹了口气。
他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握着手机去了阳台。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五点半,打电话来的人是谢无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