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叫王二,王三,王四,王五。」
王大果然起了兴,快应了一声「好好好」。
「海,烟,河,晴,天,霞,泰,平。」
什么乱七八糟的,方致远听了要叫四书,觉得实在是太乱章法,比了一下,现在想来叫二三四五也不是不可。想王大昔日,不过是顽皮,自己说几句姑且还会听着,如今也有脾气了,到了孩童懂事的年纪,愈发冥顽不灵起来。方致远也没什么心思去规训他,想着有关雨霂在,至少大是大非上带不偏,便说道:「那还是叫二三四五吧。唉,我不同你讲了,你长大了,读了书,也有自己的主张了,好好养鸡。」说罢,拂袖而去。
方致远听了这话,觉得不像是王大往日能说出的话,点了点头,回道:「你也是长大了,书读多了会说话了,她也真会教人。」
关雨霂会心而笑,拿起小竹枝,在王大专用那个小沙地上写上了字。王大皱着眉头瞧了瞧,在手心里画了画,半晌问道:「夫人曾教过我如何写他们的名字,可这词同他们的名又几处不一样啊,是何故?」
方致远不想聊此事,便话锋一转,问:「你可有给它们取名?」
她不免心中再叹。她既不强着你,又何故要强着我改志?莫非自己真是多心了?又或是说上次那番话,其实并无所指,不过是她的随口一提?但她这般察言观色之人,又怎会不懂自己心思?若真是冤枉了她,找她赔罪那晚又怎会如此不领情?方致远连着几问,竟是把自己也给问蒙了。等回过神来,发现王大还一声不响地等着自己回话呢。唉,竟是在小孩面前乱了阵脚。
方致远一听,不露喜色,顿了片刻,回道:「确是如此。」
王大回:「嗯,夫人她教得可好了,大人如若得闲,我还可背书给你听呢。今个儿夫人教了我两个词,叫海晏河清,天下太平,同我说什么烟霞姐姐海天哥哥啊,他们的名儿都是从这两个词里来的,大人给人取名真是妙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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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致远答:「鸿渊哪里不是顺了你的‘大’字?鸿乃大雁,比鸿鹄之志,这鸿亦有‘大’之意。而渊,表‘深’,乃‘大’之状态,渊才渊博又有哪个离得开渊字?你爹娘又常念你命里缺水,这二字正好带水,何处不好了?要说笔数多,你如今也会写字了,还怕什么笔数多少?」
「正是这两个词。你们方大人给变了几个字,作了他们四人的名字。不妨我们今日就不念书了,改作成语,你看如何?」关雨霂笑靥如花,心情颇好,想自己也别的没事可做,也只有在这孩童身上使些智谋用些心思了。
刚到书房,发现案上多了本册子,以前从未见过。拿在手里看了看,上好的面,上好的纸,单就这装订,怕是选了京里最好的铺子,简直没得挑。封面上写着《民约论卷一》,翻开来里面字迹工工整整,连注释的小字都写得娟秀。每节每段,排得极
王大充耳不闻,回道:「我就是喜欢这个‘大’字,一横一撇一捺,好得不得了。这鸡是我养的,取什么名字,自也是我来定,本还想叫《大学》《孟子》《论语》《中庸》呢,想想觉得小小生灵,哪里背负得起这些?就改了。」
她为之心生一叹。这名取了好些年了,也曾有人来府上做客,竟是无一人瞧出来了的。如若不是关系和她差到这般,倒真是可以做个知己,懂己忧愁与笑意,今后哪来什么古琴失落之悲,不过高山流水之乐罢了,想完,不知为何起了攀比之心,就问道:「你说是她教得好,还是我教得好?」
王大读过书了,连争辩都多了几分底气,答:「大人总说我名起得不好,可大字,又好念又好写,意也好,是大人的大,大夫的大,大家的大。不比大人给的字‘鸿渊’,不好写。」
待到方致远回府,已是日落时分。他行至院中,看到王大拿了个盒子在院里养鸡,便上前去问话。王大知夫人袒护自己,遂也袒护她,忙说道:「大人好,这鸡的事我已请夫人示下,她说只要我好好看管不碍着大家便能养,还同我说,养几只鸡就要多背几篇文,如今我背书都背得起劲了些呢。」
想王大既然向着关雨霂多些,方致远也不想同他争个什么,故应着:「我不若她。」实则是因方才想了些别的,没功夫思索自己比那关雨霂又好在何处。其实若真是要想,怕也是想不出来几条,不然凭己才思,早就行文了。
王大听了点了点头,觉得有理。后是讲词明意,背书说文,其间细话,不必细说。
方致远皱眉道:「早说这名要起好,你怎么还如此随意?」
王大站起来满脸疑惑,问着:「什么海晏河清天下太平?」关雨霂眼一转,眉一挑,笑问:「你不知?你且先把你海天哥哥,烟霞姐姐,合泰哥哥,晴平姐姐这四人的前一字连起来念,再把后几字连起来念,你看看是什么?」
王大老实回答:「大人是教得很好,可关老师更会顺我心意,我想读时就让我读,我想玩就让我玩,绝不强着我。」
「你怎么好意思让你烟霞姐姐叫晏下呢?哪来烟霞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