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说,“为什么不找我?”
蓝山不说话的时候,我看着一片薄薄的云慢慢开向远方的深海,几乎不用花费力气就算出了她那边正是落日时分,我心尖上的姑娘在沉默时总喜欢露出微妙的笑,蓝山那样笑的时候,我总会轻而易举地感到难过,为我们之间那段永恒的时差,我航海乘船、乘坐飞机甚至驾驶宇宙飞船都无法跨越那条子午线。
我知道蓝山又在那样笑了。此时此刻。
我忽然好累。
后来蓝山没有再回答我的问题,她和我说晚安,和我说了虚无缥缈的抱抱和亲亲之后就挂了电话。我回床上去睡觉,然后极其痛苦地发现自己失眠了。不是那种睁眼到天明的失眠,是那种灵rou分离,像在水下浮着,距离水面一层之隔,什么东西都是朦胧压抑的,水从我的鼻腔灌进来,我睡得好难受,像要窒息。
第二天我和主管请了假,收尾工作的确很忙,但说要少了我天下大乱也还不至于。主管本来不想批假的,但看到我Jing神状态着实奇差无比,还是放我走了。我一个人拖着行李去了机场,孤零零地候机,孤零零地排队,孤零零地坐下。
我揣着口袋坐了一会,在空乘来之前摸出手机发了两条消息。
一条发给了花店。
另一条……
我犹豫了好久,点开了联系人。
第32章
我毫不夸张地说,我在大都市活了这么久仍然觉得自己是个乡巴佬,比起高楼大厦我可能会觉得街边的大排档和烧烤摊人情味更浓。我常会坐在露天的棚子下最角落的位子缩着手看师傅烧烤,人间的烟火气往上飞,再高点就全散空了。往日烟消得慢一些,今夜好似有下雨的前兆,起了风,它们来不及飘到高处就散了。我眼睛往上滴溜溜地瞟着那些被熏黑的树木枝丫,在想会不会有些木头也吃不了辣,它们落叶的时候,会不会其实是被呛到打喷嚏呢。
“看什么呢?”
“看树。”陆星嘉提了半打啤酒过来,我顺手抽了一瓶,手上开着嘴里也没闲着:“都秃了。”
“给烟呛的。”
我大笑,和陆星嘉碰杯:“知己。”
陆星嘉碰了一下,往塑料椅上一靠,闲闲地笑:“我看你甭看树了。”
我没好气:“看你?”
“看病。”
……
这话说得我还挺没法反驳的。
我上飞机前最后一条消息半道转弯发给了陆星嘉,然后就睡觉了。直到下了飞机有信号我才发现陆星嘉忙,我说你忙吧,我找个酒店倒个时差。陆星嘉说他得忙挺久,我说你忙多久我睡多久,晚安886。
陆星嘉长脾气了,居然和我爆粗口:“**妈”。
我毫不示弱,还手一个“么么哒”,倒头就睡。
其实陆星嘉人是好的,不然不会搭理我这个神经病。我睡了一天一夜还要多一点,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一点钟左右,干,我寻思我这个时差倒了跟没倒似的。不过也巧,陆星嘉明天休息,今天收工补了个觉,醒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俩就出来走了三条街,找了个不大不小的烧烤摊坐下。
其实越市井的地方对陆星嘉来说越安全,其他三五摊的客人大多是五大三粗的中年人,越忙于生计,就越无心关心明星,哪怕陆星嘉的脸独占了4号线地铁所有广告牌,who cares.
陆星嘉给我分了筷子之后我倒没急着和他吐苦水,主要是因为饿了太久,烤鱼炒面烧烤乱七八糟的一上桌我饿得像条狗,连吃了好几口面才舒服了一些。陆星嘉没我那么猴急,一点点地夹着鱼rou吃。
吃着吃着我忽然说。
“你和白芨差几岁?”
陆星嘉好看的眉头就轻轻皱了一下,很快从嘴里吐出一根刺:“差点卡着。”
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了。
夜风越来越大,烤盘下的炭火太旺,我要叫老板过来,陆星嘉却从桌下取了一根铁签子,慢条斯理地把炭给弄散,火星逐渐微弱,他的声音混在鱼rou烤得滋啦响的声音里,我差点没听清。
“七年半。”陆星嘉说,“你和蓝山呢。”
得,我还真没算过。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陆星嘉口气倒很轻松,“有些东西和年龄没关系。”
“一年出头。”我固执地算完,然后说,“我知道。”
陆星嘉就定定地看着我,说。
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回国后第一把刀,正中我心口。
“我回来之后只找了你,不觉得很荣幸吗?”
“发生了什么吗?”
“如果我说什么都没发生呢?”我酒劲忽然上了头,一个鲤鱼打挺就坐直了身子,“我他妈就觉得很奇怪,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但你就是知道情况在变糟。”
“和她家人去世有关吗?”
我沉默了片刻,说可能吧。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