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一边扶着时七,顺手给她拍了拍背,一边也压低声音问瓦尔斯:“传染病?”
“小姐您二位是从热那亚上来的,并不知道,我们是从墨西拿来的,现在的墨西拿啊,简直就是地狱。”瓦尔斯不知道回想起什么,声音都有些颤抖。
时七吐完之后脸色还有些不好,听到瓦尔斯的话之后倒是想起了什么,拉了拉白露,向瓦尔斯道了声谢,便从甲板上下来了。
“你知道什么?”白露扶着时七回到房间,正中央的一张木床占了房间的大部分空间,房里仅以一盏昏暗的油灯照明,时七嫌那油灯熏眼,便灭了。
漆黑的地方总是让人心生不安,但是这个人并不包括时七。
放松下来的时七才张口回答白露的问题,“墨西拿,马赛,热那亚,这三个地名你不觉得耳熟吗?”
也不知道黑暗中的白露是什么表情,只听得她的声音甚是有底气,“不觉得啊。”
时七默了一瞬,也不绕圈子了,直截了当道:“我们进入这里的时候,给的提示是中世纪的欧洲,中世纪的欧洲有几件大事,其中就有一件是和传染病有关。那是一场折损了欧洲两千多万人的瘟疫,后世称‘黑死病’。”
这场瘟疫造成的损失,比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欧洲折损的人,都要高出许多倍。时七尚且记得那个同学们都在忙着刷试卷的历史课,那名年轻的老师讲起这场瘟疫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多沉重。
时七是个理科生,对中国史还算了解,外国史只是一知半解,课本上的东西记住的尚且不多,更别提课外的知识了。原本是指望着白露的,毕竟白露在自己没任务的时候,最喜欢看书解闷,时七下意识觉得她知道的会比自己多。
可惜白露从没让她猜中过,黑暗里白露那轻佻的声音传来的时候,时七只觉得以后比眼下还要黑。
“哎呀小时七,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历史了,有空你去我家看看,我家里一本历史读物都没有。”
白露一如既往是个指望不上的,时七便只能闷在一边竭力思索老师课上还讲了些什么。
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什么有用的,这一块课本上的东西原本就不多,考试占比近乎为零,老师多说的也是自己对这件大灾难的感叹,有用的东西,也就时七记得的这些了。
想了许久,突然船身摇晃剧烈,时七一时不慎被甩倒在床上,然后压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面。
时七头晕得不行,又恶心想吐,整个人思绪混乱的不行,就听到身下那个“东西”说话道:“小时七,原来你真的晕船啊。”
白露说着,抱着时七坐起来,时七捂着嘴不想说话,房里沉寂许久,听到白露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先别想了,躺下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找点水喝。”
把时七塞进被子里,白露就出去了,房门打开的时候有光泄露进来,白露的表情严肃,全然没有往日那种活波。
时七并没有听清楚白露说了什么,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便缩进被子里,过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船上不知发生了什么,十分吵闹。
房间里有些亮,白露坐在床边,时七一睁眼便对上白露的双眼,那双很漂亮的眼睛里不知道深藏着什么,时七知道,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白露。
“我去厨房找了些淡水,你喝一点。”白露看到时七醒来,立刻笑着递上一只水囊,“这是瓦尔斯偷偷给我的,厨房里的人小气的很,我想多拿一些都不肯给。”
“那你先前拿的水呢?”时七嗓子有些哑,神志还有些不清楚,“这水囊是用羊皮做的,有膻味。”
白露脸上的笑有些凝固,过了一会儿才闷闷道:“明明就没有膻味,真不知道小时七你这鼻子是怎么长的。”说着,把水囊放下,下了床从桌子上拿了个托盘过来。
“这是我们的午饭,鱼干和面包,还有一壶水。”白露的表情有些嫌弃,时七倒是没什么反应。她睡了一会,晕船的症状轻了许多,喝了些水,掰了一小块面包,边吃边问,“外面怎么那么吵?”
白露嫌弃地捏了一条鱼干咬了一口,“没什么,只不过是那群逃命的贵族们嫌弃食物不好,和厨房的人吵起来了。”
门外的吵闹声更大了,时七吃完了干巴巴的面包,又喝了一些水,准备下床。
白露没有说话,看着时七打开门,出去了。
莱恩先生带着夫人女儿,原本是不想多生事端的,但是连着吃了十几天的面包鱼干,年幼的女儿吵着闹着不吃了,自己和夫人也实在忍不了了,今日便和船员说了请换些食物,还给了那船员一只银杯。船员当时应承得好好的,却没想到午饭端来了,还是面包和鱼干,莱恩先生便有些气了,便来索要那只银杯,哪知那船员一口咬定没有拿莱恩先生的东西,便争执起来。
莱恩先生独身一人,那船员却是有好几个人帮,莱恩先生有理也被骂的插不上嘴,正气得不行。
时七在一旁看了看,不想掺和进去,就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