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二人之间沉寂了多久,周惟月突然挪了脚步,朝周卿檐靠近:“找什么?需要帮忙吗?”
“口罩。”
周惟月顿了一下,眉间突起忧虚地问:“要不你去房间休息吧这边我整理就好。”
“嘿。”周卿檐从纸箱中抬起头,戏谑地睨了眼周惟月,“别把我当豌豆公主啊,我身体真的好多了,这几年都没怎么犯过病。”
“帮我把那个写着杂物的箱子搬到储物间吧,就是那个字特别丑的那个。”
周卿檐到最后也无从得知,他卯足全力没脸没皮的“色诱“究竟有没有效果,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那瘦骨嶙峋的后半截腰,是否能与女子曼丽的腰身一较高下。而他也倍感后悔自己主动提起涉及他身体健康的事儿,初中的时候周惟月见过一次周卿檐因和学校的野猫玩而哮喘犯病,虽当事人早已习以为常,可对于周惟月而言却是另一种难以言喻的疙瘩。
—— 毕竟从小父母就教育他,要当心看着周卿檐,不得有一点儿闪失。
周惟月果然跟着指示找到了就在脚边不远处的纸箱,沉甸甸的一个,扛在手里愣是在小臂上烙下红痕。周惟月完成了任务,又从储物间溜达回周卿檐旁边,踟蹰了一下,问:“简容帮你打包的行李?”
“不是,”周卿檐顿了顿,他抬起头狡黠地冲周惟月眨了眨眼,“我室友帮我打包的,一土生土长的ABC,愣是要我教他写中文,就写成那个样子了。”
不晓得为什么,周卿檐说完以后,周惟月仅仅兴致缺缺地“哦”了声,转头帮他搬其他的箱子去了,一时之间再也无话,只剩下象征着炎夏将至的夏蝉破土而出,攀附在香樟树上咿呀高歌的声音。
第10章 吸取教训
说是杂乱无章,但实际上分类得工整,可见收拾这些东西的是个心思细腻甚至有些强迫症的人。等把该归位的东西都归了位,周卿檐插着腰站在客厅正中央,他把口罩拉到了下巴,露出来鼻口,面对着倚在吧台捧着手机点外卖的周惟月,如释重负一笑:“总算像个家的样子了。”
“不好意思啊让你帮我打杂还只能请你吃外卖。”周卿檐凑了过去,肩膀堪堪挨着周卿檐的手臂,他伸长脖子去看周惟月手机屏,“我保证,西红柿炒鸡蛋在路上了。”
周惟月笑了一下:“哪儿的路上?飘洋过海的路上吗?”
“喂。”周卿檐笑骂着,不轻不重地摇晃着脚挨着周惟月的小腿踢了下,“我知道我信用负分,还不让人从错误中吸取教训吗?”
周卿檐在周惟月若有深意的目光中收起了笑容。
至始至终从相逢至今彼此之间的表现都像是没有那十二年旷日鸿沟般,一如既往地心有灵犀互相试探,可周惟月到底没有提过关于十二年以前周卿檐的不告而别,没有埋怨没有质问,也没有表现出愤然。他就好像当作不存在一样,宛如周卿檐一直在他身边压根没离开过。那块血淋淋的赤裸伤疤哪怕早已结痂掉霜,他们都宁可把它掩盖在创可贴之下,只要一天不撕开,烙在心上的痕迹就不会存在。
可事实是,在那不算无尽却漫长的年岁里,周卿檐在空谧街角埋藏进陌生人喋喋不休牢sao里的隐秘情愫,任由矛盾在内心重塑、撕扯与裂变,却始终没能夷清蚀骨情衷。
“那你知道你现在最需要吸取的教训是什么吗?”
周卿檐愣了一下,歪了歪头,问:“什么?”
周惟月撑着脑袋,沉默地直直盯着周卿檐看,看得他浑身都不自在了,忙抬手去掩覆上周惟月的眼。纤长的睫毛在周卿檐手心刷刷地扑簌了几回,挠得他从掌心到心尖都泛着痒,于是周卿檐迅即地挪开了手,再次见到了那明澈的眸子。
“不要和门锁置气。”周惟月笑了一下,弯起的眼角攀上了几丝微不可查的细纹,然后他放下手机,拉过周卿檐凉意入骸的左手。上头的红色痕迹已经消退了不少,若非仔细去看是别无二致的,可周惟月偏偏觉得那抹红很是扎眼。
他不晓得从哪儿找出了被周卿檐遗忘的药膏,顺着管身往食指与中指并拢处挤出两个硬币大小的膏体,等它被攀升的温度融化以后,周惟月很轻很轻地把药膏涂抹到周卿檐的手掌一侧。冰凉本该刺激感官颤栗,可偏偏周惟月指尖的温度暖和,如同他本人对周卿檐而言,像极地的长日驱走了凛冽冰霜雪雨,从乌歇云影上向人间撒下光。
“以前家里的门锁好像也是这样。”周卿檐凝视着周惟月的动作,一直没抬头。
后者“嗯”了一声,也笑道:“钥匙插进去以后老转不动。”
“现在还是一样吗?”周卿檐问。
周惟月的动作顿了顿,他抬起头,视线若有若无扫过周卿檐低垂的头顶,依稀可见隐藏在丛发中小小的发旋。半晌他又低下了头,继续给周卿檐上药:“不知道。”
“我已经很久没住家里了,念本科开始就住宿舍,到后来研究生我就和学长一起在外头租了房子,虽然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住就是了。”周惟月想了一下,“离这儿也不远,就在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