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御景走后,掌门提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说起话来也顺畅了许多,也不需沉惜一句一句问了。
她八卦道:“你有所不知,这御景是海皇当年去人间游玩时,留下的一桩风流债。同她相好的那女子当年就被人间的修者预言过,会生下比父亲更强的孩子。”
哦豁。
羡鱼目光闪了闪,她问:“之后呢?”
“再浓情蜜意的情人碰上这事也得冷下来。海皇如何敏感多疑的人?且他自己本就是踩着父兄骨血上位,自然不愿如此。那人间女子也有些本事,先是瞒过这一桩预言,后又安然生下来这孩子,逼着海皇发誓,说不可无端伤害自己的骨rou。”
“海皇无可奈何,便令我们这些人不可将其收入门墙。”掌门说到这里,似真似假地叹了一口气,“我观这孩子跟在你身边过得不错,但人世冷暖如何你我又何尝不知?正道不收,那自有邪魔外道收去。海皇所想,便是趁她误入歧途、羽翼未丰时,来个大义灭亲罢了。”
琴极宗离东海离得近,掌门对海皇这显贵的邻居也算了解个七七八八。
掌门说完,瞧着沉惜一脸深思的模样,心中又起了爱才之意:“羡鱼姑娘你修炼不易。我知你心肠柔软这才特地告知与你。此后无论是为你还是为那个孩子,都万万不可再提什么修行之事了。”
沉惜默了默,心里却在盘算这事后的各方势力。
掌门见自己的话没得到回应,心里难免怅惘,继续劝着。
“海皇曾求到过天帝那里,得到司命神君的回复,说这孩子是年少早夭之相。也正是因此,海皇才敢放任她活到现在。天命不可违,羡鱼姑娘与其纠结这些,不如放眼当下——珍惜眼前。”
羡鱼“唔”了一声,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好在她此后态度还算友好,琴极宗掌门有惊无险地将这两人送走了。
*
从前在天界时,沉惜就很想问御景,是不是很早就知道天帝、知道天界所做的这些事?
她心胸狭窄,又对御景感同身受。她想着若是自己遭了这些,那即便是拼个鱼死网破也要从天帝等人身上撕下一块rou来,她一定要为祸三界,叫这些人昼夜不得安寝。
御景的反应却不过泛泛。
沉惜常疑心这是上古神明的胸怀。
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御景并非逆来顺受的性情。
沉惜心思重,并不肯直接问,这些心思也就藏到了现在。
她想问一问这个记忆里的御景。此时的御景还没有之后那般豁达疏朗,或许能让她听到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沉惜原本是这样盘算的。
可她现在确确实实是在记忆里。
记忆里的羡鱼从琴极宗走出来,憋了一肚子火。
御景跟着她在海上飞了好久,走到一座小岛歇下。羡鱼一路上想了很多,她穷举了许多法子,却最终发现就算自己有朝一日真的能修炼到海皇那样的境界,能从海皇那里保住御景,那时御景也已经早已作古了。
可是她的心里,她从上到下每一寸肌肤都觉得十分不痛快。
她想让御景活着,同她一道活着。
一转身,羡鱼就发现御景在摸着什么。
她摸啊摸,从兜里摸出一只死鹤来。
羡鱼眨了眨眼睛。
“你——”
“那个掌门鼻孔朝天叫我不快。”御景道,“我顺她一只肥鹤,权作加餐。”
羡鱼此时心乱如麻,懒得劝她。
她只道:“我不吃这些。”
“本也不打算给你吃。”御景咧开嘴笑起来,毫无情趣地答了话,也不管羡鱼反应,又在兜里摸来摸去。
这兜连着芥子空间。
羡鱼却不知道她是能掏这么久的。
皇帝不急太监急。
羡鱼这样想着,心态竟也奇迹般地平和下来。
御景从兜里掏出一把琴来。
“给你的。”
大约是琴极宗哪个弟子的法器,被御景顺出来了。
许是担忧羡鱼说她私盗他人财物,御景解释道:“那小弟子对我十分不客气反倒被我揍了一顿,说是献这把琴作孝敬。”
御景已有几分山大王的作风了。
羡鱼接过这把琴,却不想琴中忽然掉出一把又长又细的……
剑。
羡鱼双手抱着琴,看着御景平平无奇地捡起了剑。
沉惜感受着这段记忆,却几乎要惊叫。
御景拿起了剑,随手比划了两下。
羡鱼眼中的御景似乎对这个剑没什么兴趣,她随意地舞了几下,就将那剑重新挂回琴里。
羡鱼只是觉得这往日看惯的少女眉目忽地变得更加动人了。
沉惜作为后来人,却注意到了御景的眼神。
寒星一般。
剑一般。
第50章 龙女
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