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要恶心谁,只是一想到这个,时宸连他的床都不敢坐,总觉得屁股疼。
这表当时不算贵,三万多一点,但对现在的时宸来说是天价,他走的时候觉得既然送出去的,那就已经是舒璨的东西,但穷的时候觉得如果是送出去舒璨不要的,那就还是自己的东西。
没有办法,快过年了。旅店关门,他必须得去租房子,捕捞季也差不多结束了,在找到下一个工作前,他需要一些钱,渡过没有工作没有薪水的日子。
时宸是在搬鱼篮子的时候被悬臂砸中的,肩膀还行,腕部肿的有点严重,他决定把表拿去卖掉后,先在市区住一夜,明天再去别的医院看一下手,顺利的话,这只表还能卖出一点钱。
12
相对于附属医院这种在接诊大厅里养十几条大金龙鱼的三甲,中心医院要严肃的多,舒璨在形色匆匆的二楼找了块地方站着,他在等他的同学陈治平下手术。
时宸是个近视,舒璨不是。
中心医院大厅进门左侧是个采血室,门口有一排排座,拐角L型排放,时宸坐在一楼五十米开外面对面的那张椅子上,他抬头四处都看了一眼,然后认真的吃面包。
那种吐司一样的一片一片的面包,舒璨觉得他的生活过得还不错。
他静静站在二楼抽完了一根烟,看时宸吃着那一整袋子面包,起先是一只手,然后是两只手一起抓着吃,吃的腮帮子鼓起,看不见眼睛。
舒璨完全忘记了陈治平,他手插在口袋里踱步下去,五十米,四十米,心情像要去捉一只老鼠一样。
老鼠的灵敏度不容小觑,时宸最后两片面包吃了一半,舒璨能看见他粘在脸上的面包屑,他眯着眼睛望过来,舒璨脚步未停,朝他挑了挑眉。
时宸的眼睛里像多了活菌,迅速清醒起来,舒璨只见他翛的一下站起,左右都看了看,嘴巴里的东西没有咽下去就用足以令舒璨侧目的速度,往出口跑去。
舒璨眉上一皱,等他再走近的快了一点,正能赶上玻璃外时宸疯了一样跑掉的侧影。舒璨想去追,也跟着跑了一段路,眼睁睁看着时宸不管不顾的在黄灯未转的车流里穿行。
他心跳的快,没有再追。
13.
时宸的腕一天比一天肿,腕上那块鼓包的地方直接覆盖了凸起的骨头,戚姐看见了就在冰箱里找了块冻鱼的大冰块,凶巴巴地叫他回去包起来。
他没有医保,拍片子和做的所有血检都是要给钱的,但他连片子和报告都没来得及看到就跑了。
时宸叹了口气,睡觉时把冰块和手都放在脸盆里,又在床边放了个板凳,冻麻了不知道疼,第二天奇迹般的不那么肿。
他还租了一间房,拿钥匙开门时戚姐的儿子给他送了大半箱方便面。
新年了,戚姐要带儿子跨半个中国,坐火车回陕西娘家。剩下的方便面是给时宸的新年礼物。
时宸的行李不多,他在N城的亲戚因为家里的关系全都自动断了联系,时宸也没想过要找他们,他的大学是师范,跟他家里有血缘关系的那几个从政的人不同,他偏执的对数学感兴趣,他的数理化偏科到即使不考语文,也不会差第一名几分。
直到时宸把手机卖掉的那一天为止,唯一给他打过电话发过信息的,只有他的导师。
他的导师说可以帮他办理休学,要他去见一面,时宸把手机卖掉了。
在N城卖掉手表的那天,他去网吧睡了一夜,零点后网购的学习资料和规范书籍,是原价的三分之一。他填写的地址是戚姐的快餐店,戚姐走了后基本码头上也不再有什么人,但轮渡还是一天四班,天气越来越冷,来港口的人越来越少,只有时宸会每天去那里等。
时宸下腹的疼痛感一直没有好转,半夜会疼,但是没有头疼严重,海风在外面刮一刮,就算没被吹到,他都觉得疼,但是芬必得太贵,药效最多又只能维持四小时,时宸不太常常吃,饶是这样,他买的次数多了,药店的人看他的眼光也都非常奇怪。
年三十那天,时宸第一次听见有人敲门。
是洪宝。
“你不回家啊!”
洪二不喜欢瘦子,洪宝胖的很,上半身穿着厚羽绒服还能露一圈rou掉出来。时宸摇了摇头,声线清淡“我没有家。”他在床边唯一的一张凳子上坐着,洪宝讪讪的笑了笑,又看他正在看书就去翻壳子看。
“数理逻辑与集合论?那是什么??”
“悬疑故事”
洪宝撇了撇嘴,大概是无法跟他对话下去,他又问时宸“你在这也一个人,我家工人多,晚上去我家吃馄饨呗?”
“晚上可热闹了,要守夜还要煮果子茶呢”
“不去了。我吃过了。”
“吃啥?”洪宝看了看他桌上的面,伸出个指头问道“就这?这半碗?”
时宸不想说话,皱着的眉上透着不耐烦,但洪宝不在意,他啧啧了几声又劝道“你在这也几个月了,今天去我家吃顿饭大家认识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