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静呢喃:“当时肯定很多人不分清你与第五杏。”
第五栋没注意到他对第五杏的称呼变了,“对啊,舅舅舅妈那天没认出我,以为我是小杏。”
程静闭上眼。
她骗了他,骗得好惨。
刚才的雨还不是很大,现在却下起瓢泼大雨。程静双目无神,终于迈开了腿,跌跌撞撞往前走。他的头发被雨水冲得凌乱不堪,雨雾弥漫,他的身影落寞而孤寂,似有似无。第五栋喊他回来,听到熟悉的声音,他却走得更急切,步子更混乱,好像随时都要摔倒。
第五栋搞不懂程静,别人说他傻,他认为程静比他更傻。哪里雨大,就一股脑地往哪凑。
肯定看书看傻了。
程静东倒西歪地走着,雨水透过他的身体,冲刷凉透的心。他就像失了灵魂毫无感情的死刑犯,正在奔赴刑场的路上。这条路人迹罕至,漫长无尽头。
他真的傻了,傻得找不到回家的路。
第46章
一路磕磕绊绊,他来到了马牧之的家。
马牧之与他同属高三(17)班的学生,在钱有才座位的右边。两人高一、高二都在东望上学。每次考试,程静第一名,而马牧之总是第二名。他们两是公认的学霸与学神。
程静不分昼夜地看书,花费许多Jing力在学习上,成为状元理所应当,但马牧之不同,他不学习,不看书,天天跟另外一名同学到处旅游,看演唱会。考试时,他就回来,与其他学生一同参加。成绩结果年年第二,排名从不上升,也从不下降。
很多学生认为他才是文曲星下凡,只不过为人比较低调,不喜众星捧月,所以总是有目的性地考第二名,永远活在第一名程静的光辉之下。就算一直得第二名,学生们也不会漠视遗漏他。特别是女生,见到马牧之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然后来一翻自我介绍。毕竟马牧之与楚心舞是高中学子公认的两大帅哥,帅哥的影响力不可估量。
马牧之的家是一栋小楼,四周树木蓬茸,一派自然静谧景象。小楼前方有个走廊,阑干上雕刻着各种各样的珍禽异兽,栩栩如生。走廊边摆着兰花盆栽,花开得正茂。与外面被雨水侵袭的蔫花败草一对比,这里的兰花如同美丽的公主,气质出尘,高高在上。
马牧之就坐在走廊边的长椅上,欣赏着外面的绵绵细雨。他没想到程静霍然出现在景色中,一蹶不振、死气沉沉的模样完全扰乱了他的兴致。
他抬头望去,程静全身上下没有一寸干净的地方,靛蓝色的校服上都是大大小小的泥巴,左腿膝盖处的校服磨破洞,白色板鞋已经分辨不出原本的颜色,鞋带松松垮垮地系着,脚踝处还藏着几根枯草。
shi哒哒的头发遮住额头,但马牧之还是看出来了,他额头受了伤,一块青紫突兀地出现在他煞白的脸上。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又被张永□□打了一顿。
程静拖着沉重的鞋子,一步一步靠近,干净的走廊留下大大小小的污水,“哥,能借你肩膀吗?”
马牧之主动走过去,两人差不多身型,程静把头埋在他的肩膀处,放声大哭。他与第五栋分开后,一路哭到这里,就像小时候一样,只流泪,没有声音。没有声音的哭,让他心里更难过,他总会联想到穿裙子的第五栋。他想哭出声来,让情绪得以释放。
马牧之看着面前这个唤他哥的男生,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两人的母亲是亲姐妹,他比程静大一个月。那时的程静还不能开口说话,在外面受欺负了,从来不在自己父母面前哭,而是独自一人哭泣。
有一天他看见程静哭,心中动容,与他说“如果想哭,来找我”。一个人哭又难过又孤单,滋味确实不好受。
后来,程静开口说话,爱上看书,很少在他面前哭了。上一次哭,是在几天前,程静告诉他,差点失去心爱的人。当时他的脸被张永强打成了包子,比现在还严重。
如今他脸上虽然是轻伤,但马牧之知道,他的心受了重伤,恐怕短时间内无法痊愈。他比上次哭得更撕心裂肺,身体不受控制地抽动,好像有一根透明鞭子抽打他的心脏以及身体。
马牧之平视远方,他的肩膀shi了,凉意从肩膀传到四肢百骸。他不会多问,但程静却说了出来,“哥,我打了我心爱的人。”
“打是亲骂是爱。”
“我把他打进了医院。”
“……”马牧之笑了笑,说:“她怀孕了?”
“他是男生”
“我以为是小杏。”
“我认错人了。”
“认错人不可怕,改正错误就行。”
程静停止哭出声,眼泪却不停,“我还让他去死……”
“……”
“我和他还有可能吗?”
“不知道。”马牧之揉动眉心,“恶语伤人六月寒。你若对我说这句话,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喂野狼。”
程静的泪腺又崩了。他怎会不明白这些道理,他以为马牧之会骗他、安慰他,至少让他的心好受些。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