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念出那些歌词,许意快要社会性死亡了。她想也没想,伸手捂住沈清的嘴,嗔她一眼,问她:“你到底想干嘛呀!”
沈清把许意的手捏住,拽下来,认真地说:“读歌词。”
“你别读了好不好,我们换一首?”许意问。
沈清说:“为什么不读?我觉得挺好的。”
许意快疯了:“哪里好了!这里都不通顺,押韵也很奇怪!都没有在讲人话啊!”
沈清一针见血地问许意:“你是真的觉得自己写的歌太烂,还是不愿意面对当年的自己。”
面对那个热烈,诚挚,仿佛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低头的自己。
许意盯着沈清看了好一会,说:“我没有。”
沈清不会知道,遇见她之后,不讲道理的那几年,是她在雨季来临之前,最快乐的那几年。
许意投降了。
“就唱这首吧。”她说,“让别人看看过去的我到底有多幼稚,没关系。”
第18章
自弹自唱和原创歌曲这几个标签像是一个巨大的噱头,贴在了许意的脑袋上。十二个小时后的初评级舞台,就属她是最惹人注目的那一个。舞台服装是沈清帮忙准备的,特别合身,以至于沈清时时刻刻看过来,被许意问一句你到底在看什么的时候,沈清会说,看我挑衣服的眼光真不错。
柯璨作为设计师听了只会随意笑笑,等许意上了台,坐在了钢琴边,深呼吸一口气开始唱歌时,柯璨专门去看沈清的表情。沈清坐在座位上,双手抱于胸前,别人都兴致勃勃地看着台面,就她,一脸深沉。沈清企图在脸上写“我真的一点也没有被吸引住”,可在柯璨看来,她整个人的魂都已经被丢了出去。空有一身躯壳在这里,别无其它。沈清的手心都是汗,自己上去乱唱的时候倒是一点羞耻心也没有,现在许意站在台上开唱,她就为她着急。
十二个小时里许意没怎么睡,沈清困得不行趴在练习室的地上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上搭了一件许意的外套。她手臂发麻,皱眉,心情不悦,抬头去看见许意还坐在钢琴前练习。她早就背下了歌词,一遍一遍地试弹着。她也有些日子不碰钢琴了,上一次碰还是去参加许小桃的亲子交流活动,她被许小桃出卖,说她会弹钢琴,于是不得不上台,当着一众家长开始自己的表演。
在沈清的记忆里,许意是个很天资骄纵的人,少女时期颇有些伤仲永的味道,仗着自己学什么都很快,就什么都不认真学。那时候沈清负责提高许意的成绩,稍微教一点,许意就会了,她自己心里估摸着差不多了,就再也不想学了。
沈清那个时候问许意,“你做什么事情都不认真,不会担心吗?”
许意咬着手里没削皮的桃子,咔嚓一口,桃子溅在她的唇边。许意那个时候眼神还很单纯,像是在都市之中的一片森林,跟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许意想也没想,说,“不担心啊。我家有钱。”
沈清想也是这个答案,许意花钱大手大脚,有一回见沈清对摄影感兴趣,就花钱买了一堆摄影书籍,也不管沈清是不是看得懂,哐地一声砸在沈清的桌子上。
她好像就是对钱没什么概念。
不像她,从小连一分钱的硬币握在掌心,都会觉得有点沉甸甸。
沈清正恍惚着,许意忽然凑过来,一手拿着桃子,一手搂着她的脖子。沈清害怕许意一个没拿稳,被啃得脏兮兮的桃子一下糊到自己的脸上。于是沈清极力闪躲。她越闪躲,许意越不让,干脆用手腕捧着她的脸蛋,凑过去啃了一口。她没心没肺地对着沈清说:“但是喜欢你我是认真的呀。”
沈清最受不了她说这种直白的情话,太甜,叫她头晕。
哪知道到了现在,许意变成了会这么认真做一件事的人。她让沈清过往的一切恨铁不成钢都有了着落,却又让沈清更加怀疑和担心这么些年,许意到底为何变成了这样。
如果可以,她希望她还是当初的那个女孩,可以不懂事,可以不听话,都没关系。因为现在的她已经有了更多包容的能力和本钱。
沈清甚至想过很多次和许意重逢时刻,她还是那个脾气娇纵的家伙,还是当年那个永远挂在她天空里的太阳。
但现在的许意一点也不像一个太阳了,她沉稳,安静,温柔,总是笑着,除了许小桃的事情,好像别的事都不能让她太有情绪反应。
但在舞台上的许意是会发光的,她唱着十多年前写的歌,沈清唯一会唱的那一首歌。她像个一个小小的吸光球,把舞台上的镁光灯都吸了过去,然后化为自己的光。她的声音清澈,却非少年,如执剑的红衣女侠坐在悬崖边,酒在壶中,摇摇晃晃地要跟你讲一个故事。她唱歌有一种气定神闲的飒。
那些被她自己称为矫揉造作的歌词从她口中唱出来,一下变得更有风尘仆仆的味道。
十五岁的许意唱这首歌给沈清听,那是告白。
三十岁的许意唱这首歌,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了。
但沈清在这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