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桃很少听许意用这种语气讲话,她更不自在了。她求饶,“妈,你别生气了。”
许意太阳xue都在发疼,她没放下手里的袋子,把拎袋子的把手处拧得更紧了。她吁出一口气,对着许小桃说,“我不生气。”说不生气的是假的。又气又心疼。但她很少在许小桃面前生气。许意又叹了口浊气,问许小桃,“告诉我,为什么要催吐。”
许小桃惊讶了下,明显慌张了起来,还想要掩盖这件事,支支吾吾,什么都不敢说。
“我我我我,我没,我我我——”
许意更是失望了。
“到现在了,你还想瞒着我?”许意感觉自己的眼泪都快爬到泪腺的出口了,“从贺添城那拿钱买手机躲学校搜查要瞒着我,现在,催吐催到进医院,你还要瞒着我?”她都没办法分清楚自己现在究竟是再用嗓子说话还是在用心脏说话,哪哪儿都疼。
许意看着面前这个小女孩,这是她从十七岁,放弃了自己所有人生,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孩子,现在躺在病床上,手腕上打着吊水,仿佛一个她从不认识的陌生人。
许意很挫败,这种铺天盖地的挫败感把她彻底压垮。
她向许小桃求饶:“许小桃,你告诉我,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许小桃很慌乱,她从来没见过妈妈这个样子。她很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又愧疚又窝火,看着许意这样焦急,她内心更焦急了。
“没有。”许小桃说,“真的没有了。”
许小桃解释:“妈,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我就是怕你生气。”
“你就不怕贺添城生气?”许意问。
许小桃愣了下,讲:“可他是我爸爸嘛。”
许意快气笑了,她问许小桃:“他是你爸爸,我就不是你妈妈了?你愿意告诉他的事情,你不愿意告诉我?”
许小桃不吭声。
许意低声喊着她的名字。
“许小桃,说话。”
许小桃忽然就像是一汪井水被刚刚凿开,猛地从地下喷出。
“是!”许小桃音量提高,“我就不愿意告诉你!”许小桃现在恨不得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来中伤许意,“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我跟你说什么你肯定都会过度紧张。我要问你要钱买手机,你会给我吗?要让你知道了我在催吐,你还不急死?许意,我就不愿意告诉你!”
许意竟然意外地冷静了,在许小桃的刀光剑影中,她冷静了。
她说:“我不该着急吗?”
许小桃一时语塞。
许意再问了一遍:“我女儿在催吐,我这个当妈的不该着急?”
许小桃后悔自己说的那些话了,她想去拉许意的手,结果许意把装药的袋子拎着,起身走了。她走到门边,拉开门,贺添城正在门口,表情有些尴尬。许意把袋子递过去,对着贺添城说:“老贺,这是你女儿的药。”你女儿三个字,被她着重强调了。贺添城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许意干脆把袋子挂在门把手上,走了。许小桃在她身后喊了一声妈,贺添城也在喊她的名字,可是许意根本不回头。她回不了头。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许意还能神游天外地想着,要是被过路人看见了,估摸着以为她是刚刚被诊断出了什么绝症,马上就要撒手人寰了,所以才能哭成这个样子。许意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往外掉,她起初还拿手背去擦,后面根本来不及了,眼泪狂掉。许意咬紧下唇,往医院门口走。
医院来往的人很多,有小孩生病了牵着妈妈的手过来看病,也有老人被儿女搀扶着,还有刚下班的年轻人拎着公文包在各个窗口穿梭。许意就站在他们之间,形单影只。铺天盖地的消毒水味道把她裹挟,压倒,医院像一个有着巨大张口的怪兽,能一口将许意吞了下去。许意加快脚步,出了医院。可是站在街道上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不想回家。
许意目光恍惚,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往哪里走。
这些年她也没有认识什么贴己的朋友,偶尔在婆媳聚会上认识的人,也不过是礼貌性社交罢了。去国外读书的日子,虽然也认识了朋友,但因各自发展不同,也很久没有联系了。还有人爱背后说她笑话,知道她是为了陪贺添城读书才被贺家送出来。有人瞧不起她。
许意想着,现在干脆去喝杯nai茶好了。她不爱nai茶,但是网上的人都说喝nai茶会心情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刚迈开腿,有一阵喇叭声在她身后响起。她心情不佳地回头看,却透过车窗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沈清吊儿郎当地把手搭在窗口,开过来,在她面前停留。
沈清语气嘲讽,说:“怎么,又打不到车了?”
许意刚想说,你怎么在这,一个音都没说出来,沈清直接丢了一整包卫生纸出来,表情嫌弃。
“赶紧把眼泪擦了,上车。”
许意啊了一声,问:“上车?”
沈清不耐烦地说:“快点,没听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