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洞口剑尖抵住泥地,手心催发内力,便听轰一声,落叶尘土四溅,惊起一林飞鸟。程溏吓一跳,抬头一看,不由失笑。纪雪庵方才周身浮起真气,尘埃泥土撞到身上尽数弹开,虽在山野度日,照旧冰姿雪貌白衣无暇。他望见程溏安顿好小兽,扬声唤他过来。程溏待走近,才看见纪雪庵竟在地上震出一条宽沟,向他问道:“你身上不是总带着那些奇怪东西,眼下可有用得上的?”程溏笑着拍了下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拔开塞子将药粉洒在宽沟中。纪雪庵问道:“这是什么东西?”程溏飞快摸出两粒药丸塞进二人嘴里,吞下后道:“世上最好的迷药杏香。”纪雪庵愣了愣,“杏香价值连城,还真是暴殄天物。你确信,我们自己不会被迷倒?”程溏微笑道:“杏香无色无味,不易被察觉,惟有引燃后才发挥最大效用。不过我听说,杏香其实也是带着一股香味的,只不过人的鼻子嗅不出来,野兽可受不了。先前那粒药丸正是解药,万一我们误中杏香,也不碍事。”
二人布置好外面,回到山洞里,罗齐寅灰头土脸,勉强整理出一片空地。纪雪庵在靠近洞口处生起火,三人坐在火堆后,总算安下心。山洞中始终飘着一股兽味,叫人闻得恶心欲吐。纪雪庵抬头问程溏:“闻着难受么?”程溏吸了吸鼻子,笑起来道:“还好,闻久了便不觉得。我跟着湖色山庄的时候,他们拿我撒气便常叫我睡在马棚,那股味道,不比这里好多少。”
他很少说起过往的事,罗齐寅听得张开嘴,气得大叫:“真是过分!”纪雪庵看着他,伸出手道:“坐过来,这里有风,味道淡些。”程溏甫拉住他手,却被他一把扯进怀里。罗齐寅连忙别开双目,眼角还是不幸瞥到纪雪庵握住程溏下颌低头亲他。
罗齐寅与他们二人同行数日,自然不会再误会纪雪庵强迫欺负程溏,却是两厢情愿的。他心中尴尬面上发热,只能盯着自己脚尖,却又隐隐生出一股羡慕。他听程溏说过,差不多就是从罗齐寅成亲的那段日子,他才跟随在纪雪庵身边。罗齐寅与凌家小姐新婚燕尔,虽也甜蜜得紧,但总难免拘谨,相敬如宾。而程溏和纪雪庵却如相识相伴多年,举手投足不经意间便有一种罗齐寅羡慕却又学不来的默契。
是夜林中野兽咆哮不断,但终是没有一只敢踏足山洞。杏香的粉末随风乱飞,越过洞口的火堆,叫罗齐寅呼呼大睡好不香甜。纪雪庵与程溏服过解药,又不敢睡得太沉,不时要起身添柴,总算一夜太平无事。
纪雪庵醒来,火堆尚未熄灭,晨光透过洞口照在地上。他摸了摸身旁程溏的脸,起身走出山洞。晨间的山林却十分安静,洞外宽沟被兽爪扒得乱七八糟,再往里却没有痕迹。两只小豹子大约被母豹叼走,不见踪影。兽有灵性,意识到山洞里的人不好惹,只得逃开避让。
一夜鬼哭狼嚎仿佛幻觉,草叶上凝着白霜,林间生了一层薄雾,叫这山林看起来格外清新可爱。纪雪庵却皱起眉,目光如炬盯着雾中。他的嘴唇抿成一线,眼角凛冽如冰,手指悄悄按住连璋。便在一瞬之间,一道银光劈开晨雾直扑纪雪庵面门。纪雪庵早有准备,连璋脱鞘而出,与来人斗在一处。兵刃相抵十分刺耳,惊得山洞中另两人跟着奔了出来。
一眨眼纪雪庵已与来人对上十余招,那人使一把长刀,刀风刚猛,与纪雪庵的剑式走的是同一种路子。刀剑交鸣,铮铮作响,那柄刀也非凡物,竟抵得住连璋大力一击。纪雪庵近年已鲜少遇上能在他手下过百招的对手,一时雄心大振,清喝一声,连璋迎风斩雾,如水银泻地,流光反射模糊朝阳,映亮对方的脸,竟是之前见过的。
来人却是万家的侍卫长,当日曾在半山亭子目送纪雪庵和程溏上山。二人纵身跃至半空,眼花缭乱对阵数招,纪雪庵不再耐烦,连璋剑上灌注内力,迎头朝对方脑袋劈去。万家侍卫长疾退两步,咬牙挺身扬刀全力一阻。他几乎拼上十成功夫,勉强抵住连璋攻势,身形却被震飞数丈,直撞在一棵树上才砰然停下。林中却猛然又跳出十来人,足不点地,气势如洪一齐冲向纪雪庵。纪雪庵冷笑一声,连璋旋起道道银光,跃至敌群中,宝剑所到之处,逼得众人生生跌后三步。
罗齐寅看得目瞪口呆,心脏乱跳,手心渗出汗来,却被人在背脊重重拍了一下。程溏提着他的剑塞入他手中,急道:“你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相助?”罗齐寅骤然回神,拔剑跳入战圈。程溏慢慢摸出山洞,蹲在一旁草丛中,右手紧紧按住藏在脚踝处的绯红小匕,左手扣住一把暗器。他自知武功低微,平时使些歪门邪道多是侥幸,若此刻加入战局,只会给己方添乱,故不敢轻举妄动,却做好力所能及的万全准备。他双目紧紧盯着纪雪庵,惟恐到了紧要关头,他从暗处猛然窜出,出其不意,至少能为纪雪庵赢得一线先机。
但似乎并无他救场的必要。纪雪庵一人与一众万家侍卫动手丝毫不落下风,待罗齐寅拔剑相助,更是游刃有余。二人剑锋蘸满斑斑血迹,万家侍卫轻重伤势均受了不少,有几人甚至倒地不支,其余顽战不辍拼上性命。纪雪庵为留活口问话并未使出全力,却不耐烦缠斗,一剑刺穿眼前一人的肩窝,仿佛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