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我何干?”
掌柜也很为难,“实在对不住了,行云镖局在我们这儿说一不二,小店实在是得罪不起啊,还请客官行个方便!要不这样,客官的房钱就免了可好?”
“不好。”
谈歌不再多言,径直朝门口走去。那掌柜不肯罢休,跟上去道:“客官何苦为难我们?我们开门做生意也不容易啊!”
他的话恰好被孟进之一行人听见,孟进之见擦身而过的正是那夜在雪山上救他们的女子,不自觉地拉住了她的手臂。待到她停下,转过身来看他,才发觉自己失礼,忙道:“在下一时情急,唐突了。”
第六章
孟进之朝谈歌行了个谢礼,“那日在雪山之巅,承蒙姑娘搭救。”
谈歌这才想起来似乎有那么回事,但是她根本认不出他是三个中的哪一个,随口答道:“举手之劳罢了。”
“徒儿,这就是你说的救你们的那个姑娘?”佟一封见状上前道,孟进之恭敬地点了点头。
他前些日子在西域的经历佟一封自然是知道的,本来同意他跟归园庄的二爷许无逸还有七星坞的少东家赫连明远一起去西域经商是想着借此机会跟归园庄和七星坞打好关系,谁曾想这群人正路不走走歪路,逃税也就罢了,还被人给捉住。还好倒霉的是那赫连明远,自己跌到沙洞里生死未卜,这要是把他徒弟给搭进去了,他到哪儿再找一个如此根骨的徒弟去?
因此佟一封对谈歌,也是真真的感谢。“姑娘救了我徒儿一命,此恩我佟一封必不敢忘,姑娘以后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
谈歌微微颔首,抬脚欲走,可佟一封却完全没有要放她的意思。
“姑娘此行来中原,是……”
谈歌只得耐着性子答道:“奉家父之命,来中原采购些丝绸茶叶瓷器什么的。”
一听到瓷器两个字,佟一封大笑道:“这可太巧了!原本我还愁如何报达姑娘,如今你说你来采买瓷器,我这里倒有一人向你推荐。我这位殷贤弟家世代制瓷,烧出来的那一手好瓷世间罕有啊!”
殷千山一听来了生意,提了Jing神道:“世间罕有不敢当,但毫不客气的说,我们殷窑的瓷绝对是上品。”自夸完又担心对方不过是个小买家,道:“只是我们殷窑的瓷器大多是销往南方,还不曾跟西域做过生意,不知姑娘打算要多少呢?”
谈歌听出了他话里的试探,勾勾唇,“只要你们的瓷做得好,有多少,我们要多少。”
好大的口气!
殷千山露出不信的神情,仪态也多了几分倨傲,“哦?我们殷窑的瓷可不少,不知姑娘的银子够不够呢?”
谈歌抬眸,轻描淡写地道:“延远司,够吗?”
一听“延远司”三个字,殷千山先是心中一震,而后狂喜袭来。要知道,西域人素来爱中原的瓷器,在中原品相一般的瓷器到了西域却能卖出很好的价钱。更何况延远司又把持着西域与中原的通商要道,多少人挤破头想要跟他们合作!殷窑最出名的是骨瓷,顾名思义,也就是用骨灰烧成瓷,虽说Jing美,但很多人嫌它不吉利。虽说用的都是动物的骨灰,但许多买家仍是心存芥蒂,使得销路受阻,一年难过一年。殷千山没想到,自己今天竟撞了这么大一个运!
“够!够!足够了!不知道姑娘现在可还方便?关于瓷器的事儿,咱们可以详谈一下。”殷千山忙谄媚道。
谈歌略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前来赶她们的掌柜,“若能详谈那自然是好的,可是我听说这间客栈已经被行云镖局包下了,掌柜的正赶我们走呢。”
殷千山那里会让这种小事搅黄了他的生意,朝那掌柜道:“谈姑娘一行人是我们的朋友,你且做你的事去,我自会向大当家说明的。”
那掌柜也不是个不识时务的,领了话道:“是是是。”
殷千山此行是来参加行云镖局少当家的婚礼的,随身并没有带着殷窑骨瓷的样品,但好在他准备的礼物就是一件瓷器。虽说来中原经商不过是个幌子,但做戏也得做全套,谈歌看了那瓷器,觉得品相还行,心中生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丘慈王派哈扎来协助她,但她其实无心丘慈王谋划,甚至觉得此举并不理智。领命在身,不得不行,哈扎的存在无疑会影响她做自己的事。不如让哈扎和玉珍随着殷千山以看窑厂名义北上,记录北方军事部署,而自己则借口南下查勘,趁在中原皇帝南巡之际,见他一面。
时至今日,她仍然记得,九岁那年,那个叫做月姬的宫廷乐师在说起那个中原皇帝时复杂的神情。也正是那一次的突然恢复意识,她才知道,原来她经常忘事,不是因为她记性不好,而是有人在控制她,想把另一个人的记忆种在她的脑子里,取代她。
那个控制她的人,是月姬。
那个要取代她的人,就是澹台月。
至于哑叔,他是谈九思的耳目,所以,必须把他也支开。
打定了主意之后谈歌将交涉的工作交给了哈扎,径直出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