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凌兮听了这话,就像是饮了一杯刚酿好的果酒,味道又酸又甜,难以言喻。她轻轻地覆上楚襄的手,冲他弯了弯嘴角,然后低下头笑言道:“看来我以后要倚仗皇儿了。”
“我和皇儿都会保护你的。”
楚襄收拢了双臂,将她搂得更紧了。
两人又亲热了一会儿才开始梳洗更衣,流胤和书凝候在外间,只觉里头喁喁私语的声音就没断过,依稀听到几个字眼,好像是在说今天不赶路了,他们下意识地对视一眼,然后就出去准备午膳了。
北地诸城的百姓大多信佛,所以有听俗讲的习惯,简单来说就是观看僧尼表演佛经里的故事。这个风俗是前朝流传下来的,乍一听跟看戏差不多,但在细微末节上又有很大的区别,演者传扬佛法,听者瞻礼崇拜,实乃大善。
每逢三长月,去寺庙的人比平时多出一倍,住持会让小沙弥在庭前辟出一块空地,用木板和红绸搭个布景,再将周围石龛里的蜡烛都点亮,一个简易的戏台子就这么形成了。不少人在听完俗讲都会去宝殿中供奉一番,是以香火鼎盛,缕缕不绝。
眼下正好是九月,楚襄知道岳凌兮以前很少出去玩,就想带她去看一看,即便不听俗讲也可以到处逛逛,免得她总记挂着那些烦心事。岳凌兮向来听他的话,也对没见过的东西非常好奇,便从善如流地答应了。
当夜,两人来到了燕凉城外的兰若寺。
既是清修之地,自然在远离喧嚣的山峦深处,马车穿过林间飘荡的薄雾,在长达百米几可攀天的台阶前停下,楚襄掀起帷幔看了一眼,霎时有些犯难,似乎是没想到这里会这么陡峭,岳凌兮却完全没有犹豫,扭过身子就滑下了马车。
楚襄心尖一跳,连忙跟了上去,见她蹭蹭两下就爬了十几层台阶,顿时面露无奈。
“兮兮,你慢点。”
岳凌兮停步回首,裙裳在暖熏的光线之中晃了晃,犹如粉蝶翩翩起舞,尚未落地,她娇软的嗓音就传了过来:“俗讲好像已经开始了呢……”
这是在嫌他动作太慢了。
“为夫知道了。”
楚襄头一次被她嫌弃,实在啼笑皆非,偏又对这种带着点小委屈和撒娇意味的语气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利利索索地登上台阶,然后搂着她的腰继续往高处走去。
古刹之幽深,入内方知,越往里走越觉得误入了仙境,老树环抱,梵音绵长,伫立着神兽的飞檐不断从雾中出现,纵横交叠,此起彼落。两人沿着鹅卵石小径又走了数十步,一座傍山而建的庙宇在视线中渐渐变得完整,金光照壁,佛影深深,映亮千里翠微。
庭前就是听俗讲的地方,几位僧尼盘腿坐在台上,手捏佛印,诵经念法,其中有一个穿着紫金袈。裟,左臂尚在淌血,却十分平静地望着前方的秃鹰。
看来今晚讲的是佛祖割rou饲鹰的故事。
下面的看客还不少,密密麻麻一大片人,楚襄怕岳凌兮被人不小心挤到,就带着她在侧面那条窄窄的石阶上坐下了,虽说远了点,视角却非常好,足以一览全景。
岳凌兮托着腮,看了半天才道:“那只秃鹰似乎很威武。”
“它本就是天帝所化,刻意来考验佛祖的。”楚襄低声解释着,又把不由自主向前倾的她勾回了身侧,“那是只真鹰,不可离近了。”
岳凌兮点点头,乖乖缩回了身子。
僧尼们讲一段唱一段,伴着袅袅檀香,甚至引人入胜,好几个跟着家中长辈过来的小姑娘都看哭了,抽抽噎噎的,肩膀不停地耸动。都说怀孕的妇人比较敏感,楚襄怕岳凌兮也被牵动了情绪,所以没看多久就带着她离开了。
“我们去哪儿?”
岳凌兮一脸不解地跟着他朝另一边走去,却听见他说:“来都来了,自然要拜一拜菩萨。”
说着,两人一前一后踏入了宝殿,笔直走到了香案前,因为其他人都在那边听俗讲,所以这里甚是空旷,没有几个上香的。岳凌兮悄悄地打量了一番,发现三面各竖有一尊大佛,慈眉善目,怜悯众生。
后头的流胤将香火钱递给了小沙弥,小沙弥感受到锦囊里格外沉重的分量,却没有多说什么,捧了三炷香过来,然后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岳凌兮跪坐在金黄色的蒲团上叩拜了三次,刚要起身,楚襄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扶着她站直然后把香插进了炉鼎之中。
“这就好了?”
“好了。”
楚襄嘴边勾起一道明显的弧度,道:“菩萨想必很喜欢你这种无欲无求的小丫头。”
“谁说我无欲无求了,我向菩萨求了三件事呢。”岳凌兮双颊微红,踌躇半晌,终是忍不住小声问道,“你说……菩萨会不会觉得我太贪心了?”
“那你先说来听听,要是我能替你完成的,就不必让菩萨费心了。”
陛下又在给娘娘下套了。
后面偷听的书凝暗自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提醒岳凌兮,她就已经贴在楚襄耳边和盘托出:“我祈求菩萨保佑父皇和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