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敛衽就转身离开了。
悠悠宫巷,绵亘蜿蜒,两人一前一后地行走在玉树琼花之下,幽香沾了满襟。
书凝似乎有话要讲,憋了一路,终是在快要进入宜兰殿的时候问了出来:“修仪,您与夜大人私交甚好?”
“怎么,你喜欢他?”
岳凌兮脚步未停,笔直踏入院中,随口抛下的一句话硬是把书凝噎了个够呛,不过想想也没错,哪次夜言修进宫,宫女们见着不是脸红心跳激动万分?尤其是刚才那副白马轻裘的打扮,让人视线都移不开,她以为书凝也为他着迷,所以才有此一问。
后头的书凝听了却只想扶额,半晌才回道:“……是,夜大人神采英拔,倜傥不羁,光是演武场上露出腹肌的那一幕就令多少闺中女子为他心折,奴婢又岂能免俗……”
岳凌兮推门的手顿了顿,道:“陛下的比他的好看。”
“咳咳——”
书凝不防她语出惊人,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还没缓过气来,殿内忽然传出了低沉的男声,吓得她心窝子猛然缩紧。
“我的什么好看?”
听到这个声音岳凌兮亦是一愣——陛下怎么来了?
她推开门走入殿内,远远就瞧见楚襄坐在书桌旁翻看着她平时临摹练字的小册子,剑眉斜挑,黑眸润亮,俨然一副想笑又笑不出声的模样,她登时大臊,冲过去就抢走了那本小册子,慌手慌脚地塞进了炉膛里。
楚襄也由得她抢,双手空了之后便慢条斯理地靠回了椅背上,眉宇间戏谑之色更浓了。
岳凌兮只觉得铜炉里微弱的火光甚是灼热,照得脸一阵滚烫,也顾不得礼仪宫规了,当下就嗔道:“陛下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
“不来怎知这世上还有令你羞臊的东西?”
楚襄唇畔挂起一缕笑,直盯着岳凌兮看,没有漏过她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越看越觉得小脸嫣红的她可爱至极,令他心chao起伏难平。
平时她直来直往惯了,在床笫之间更是胆大包天,殊不知她亦有这样的一面,他甚是惊喜,不过再揶揄下去只怕她要冲出去把脸埋在雪地里了,他心里有分寸,遂伸出长臂将她拉进了怀里,箍着她一同坐在桌案前。
岳凌兮仍然躲避着他的目光,用后脑勺对着他。
楚襄蓦然失笑,扳正了她的脸道:“不就是临摹我的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歪歪扭扭,自是见不得人。”岳凌兮垂着眸子小声道。
“那是你的方法不对,光搜集那些废稿能学出什么东西来?”楚襄让她坐正,又拿过狼毫塞进她手里,握着她一笔一划地写着两人的名字,“要让老师亲自教才对。”
岳凌兮靠着他的胸膛,手又被他攥于掌心,顿觉全身都燥热起来,几欲涌汗,可看着他笔走龙蛇般飞快地落下几个清疏俊逸的大字,她又只剩下满心满眼的佩服。
他的字实在是漂亮,她这辈子恐怕都难以学到半分风骨。
楚襄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放下笔吻了吻她的脸颊,低声哄道:“别着急,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来练。”
她轻轻点头,拈起那张写了他们名字的玉版宣吹了吹,待墨迹干透又仔细地放到屉子里收好,然后在他怀里窝了一会儿,思绪游走之间忽然想到了刚才夜言修跟她说的事,便直起身子问道:“陛下,听说顾夫人要生了?”
“唔,前些天顾靖夷进宫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岳凌兮沉yin道:“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东西……”
楚襄扬唇一笑,道:“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贺礼你大可以慢慢想,想好了去库房挑便是。”
话虽如此,但楚襄深知夜思甜的脾性,她惯来好相处又什么都不缺,送什么都是一样的喜欢,只不过若是这样说了岳凌兮只怕会更难以抉择,倒不如不说。
“送些婴儿用的东西好了。”岳凌兮很快就有了主意,转过脸询问他的看法,“库房里还有几匹番邦进贡来的天丝,最适合给初生的婴儿用,不如让绣娘做成百福衣,再配上如意金锁等饰物一块送去,陛下觉得如何?”
书凝在外头听得冷汗都滴了一箩筐。
那可是国库里的东西,只有执掌凤印的后宫嫔妃才有权调度,修仪胆子也太大了!
可她万万没料到楚襄的语气随意到不能再随意:“你拿主意便是。”
岳凌兮见他并无异色,只道这个贺礼在他眼中也是极为满意的,心便缓缓落了地,然后就依偎着他不动了。
楚襄摩挲着她披落肩头的青丝,过了许久忽然低声问道:“兮兮,你想不想要个孩子?”
外头的书凝听了浑身一震,陛下这是要——
她一口气还没提上来,就已经听到岳凌兮缓慢却坚定地给出了答案:“陛下,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岳家的案子尚未了结,她的年纪也还太小,想这个确实太早了。
楚襄抚摸着她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却什么都没有说。
作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