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以后都注意些。”
陈若非心里宛如受了一个霹雳,杯中的茶水变得苦涩无比。
他在蜀中之时对曹静姝尚且只是朦胧好感,以及知晓她身份以后难免慨叹怜惜,但是在京城遇到徐月宁,她眉梢眼角的笑意,她欲语还休的羞怯,那都让他实实在在的心动。
有时候午夜梦回,曹静姝总让他有些怅然,但徐月宁不同,徐月宁家世无虞,显然也对他抱有好感,徐月宁既让他欢喜悸动,也能消弭那些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如今,骤然发现曹静姝就是徐月宁,徐月宁就是曹静姝,陈若非不禁想着,她从前对他展露的笑意是否都隐藏着恨意,过的话语可有一分是真?
“表哥,可是身子不舒服?”韩清音最先发现陈若非的异常,试探地问了一句。
“无事。”陈若非摇摇头,垂下眼皮喝面前那杯茶。
韩清音因为留在京城的时日无多,今日难免失了稳心,对陈若非远比往日更留意。她敏锐地察觉到,陈若非是在到徐月宁的时候,逐渐变了脸色。
既是赏月宴,桌椅便设在露天的院子里,周围一圈是金桂和驱蚊虫的熏香,夜风凉爽,既舒适又雅致。
先是年轻才俊们以“月”为题斗诗作画,再是歌舞助兴,然后盛元帝祝酒完毕,酒宴就正式开始了。
秦湛作为盛元帝仅有的两个成年皇子之一,内有许贵妃,外有平西侯,一入座就是各方的焦点,敬酒的人络绎不绝,不一会儿,面前的酒壶就已经半空。
宴会行到一半,有几个侯爵家的世子正围着秦湛,秦季忽然“噔噔噔”地跑了过来,扒开围着秦湛的人,嚷道:“三哥,母妃生病了。”
他因为年纪还,许贵妃又很疼宠这个儿子,因此今晚一直在许贵妃那边呆着,这会儿显然是看到母妃病了,所以来寻兄长。
“怎么了?清楚点。”秦湛面上立刻就显露出焦急的神色。
秦季摇摇头,“不知道,在旁边屋子里歇着呢。”
场中仍有歌舞,隔远了听不见,但秦湛面前敬酒的几个人却听见了,京中无人不知,三皇子侍母纯孝,他们自然也是知道的。
果然,秦湛马上起身,道:“诸位尽兴,我先过去看看。”
秦湛走在秦季后头,前后几个太监提着灯笼,引着两个皇子进了一处离行宴处稍远,以至于几乎听不见丝竹声的花厅。
花厅门口守着的太监和嬷嬷,见到兄弟俩连忙请安行礼。
秦湛在门口微不可察地吸了口气,脸上担忧的神色迅即又加深了几分,这才进了屋子里,关切地道:“母妃哪里不爽利,可请了太医?”
许贵妃坐在正中间的花梨木玫瑰椅上,以手支在椅子的扶手上撑着头,闻言抬起眼皮看秦湛。
要这个长子,真是挑不出错,人才俊秀,智计绝lun,对她也孝顺得很,反观一旁的儿子,除了长相随她,还算是不错,其他的真是样样平庸。
按理,她该疼爱长子的,可惜,长子越优秀,儿子越平庸,她越觉得扎心。甚至时常做梦,梦到有一天,长子将她踩在脚下,冷酷地用脚踹她。
“坐吧。”许贵妃对秦湛惯常地冷漠,这态度已算是和颜悦色,“老毛病了,歇一歇就好,你何苦过来?”
秦湛进门就看到,许贵妃旁边还另有一人,是长宁长公主家的女儿陆沅。
“见过表哥。”陆沅娇滴滴地行礼,一身衣裳显然是Jing心挑选,脸上傅粉遮住了偏黑的面皮,看着比往日娇俏许多。
秦湛心中了然,想来许贵妃想他娶陆沅之心不死,这才引他前来,制造机会让二人相处。
但他并未多看陆沅,只专心应付许贵妃。
秦湛刚落座,宫女就奉上茶来,秦湛掀开茶盖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许贵妃撑着额头,眼风若无其事地扫了一眼那杯茶,见秦湛只喝了一口,也并未什么。
“娘娘,药煎好了。”过得片刻,宫女端了药进来,一大碗黑漆漆的药汁,闻着就是一片苦意。
宫女方将汤药端到许贵妃跟前七八尺远,许贵妃就皱眉捏鼻子,“拿出去,我不喝。”
许贵妃从生的貌美,入宫之前是十足的娇娇女儿,入宫之后又过得顺遂,从前盛元帝依着她,后来秦湛顺着她,以至于如今生养两个孩子了,依旧还有一把娇性。
宫女有些为难,站在那里进退不得。
许贵妃生秦季时落下了毛病,三不五时地就会偏头疼,秦湛一时到拿不准她是不是装病。即便如此,秦湛该演的戏还得演。
“去拿一只碗和勺子进来。”秦湛从宫女手里接过那碗药,放到自己身侧的茶几上,接过宫女另拿进来的碗和勺子,分了半碗进去,亲口尝了尝。
“母妃,儿子尝了这药,不烫也不凉,味道也不是太苦。”秦湛端着分了半碗药的碗,走到许贵妃面前半蹲,许贵妃仍是不愿,“闻着都嫌苦。”
秦湛便将那半碗药尽数喝了,面上神色半分不改,“您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