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泽不解地问,“先生担心他们会去而复返?”
楚淮睿笑了笑,就凭着彼岸与伍茜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他楚淮睿就已经被列入重点怀疑对象,刚才的走过场说得好听点,是给他面子,说的难听点,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好露出马脚,这种时候,他便越发的要小心应对了,“再等半个时辰,如果半个时辰内京卫没有折返,我们就去把她们接出来。”
“先生难道就不问问彼岸姑娘之前是被谁从大牢里救出来的吗?”于泽这几日一直想问这个问题。
皇城天牢非一般等闲这所,要想救人除了要极为周密的安排之外,还需要人理应外合,非一般人能够为之,非一人能够为之,可彼岸在大牢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狱卒都声称不知道,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之处,这便成了怪事一件。
还有,明明逃出生天重获自由的人,居然不顾危险又重返京师,难道她就不怕被抓吗?
楚淮睿抬头望着天上的银月,星子般的眼眸内多了些惆怅,“我问她未必肯说,她肯说也未必是真的,不管是谁救她出来,总之她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煜王。”
难道这半年的相处,她喜欢上了煜王?
楚淮睿只觉得底脚一阵寒意往上窜,明明才刚入秋,他便感觉已至隆冬。
半个时辰后于泽将井底的两人接了上来后,亲自送回了房,楚淮睿一直站在远处,直看到于泽从彼岸的房中出来,他才悄然离去。
次日,天空刚刚泛起了鱼肚白,楚淮睿一夜未眠,好不容易在破晓时分合了会儿眼,便被于泽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
“先生,煜王殿下来了。”
楚淮睿带着疲倦之色打开了房门, “他带了多少人?”
“只带了太傅公子和一名侍卫。”
“我知道了,你先去奉茶,我马上来。”
昨日京卫回府,肯定向上面通传楚淮睿到京一事,作为严重怀疑对象的他,又怎会不吸引煜王殿下亲自登门呢?
楚淮睿虽然知道煜王一定会来,却未料到他来得如此早。
楚淮睿洗涮完毕后,便疾步来到大厅,却见煜王便未落座,而是背对着门负手而立,眼睛盯着桌上的紫砂茶盏出神,而太傅公子则座在侧首,悠然地品着热茶,他们听见楚淮睿的脚步声,看了过来。
“看来草民这里的粗茶不合殿下的胃口。”楚淮睿淡淡地调侃了一句,然后才躬身拜首,“草民楚淮睿见过煜王殿下,见过段公子。”
说到这位皇子,楚淮睿曾为小小的七品官员时倒与他有着颇深的交情。
楚淮睿任淳安知县之前,曾是严州知府。
在他任严州知府时,由于需要照顾彼岸的寒疾未能及时出城迎接路过的巡盐御史,这御史大人火气倒不小,回到京里便递了折子诬陷楚淮睿种种不称职,因此楚淮睿才会被降职到淳安做知县。
谁知楚淮睿知县凳子还未坐热,又被上级诬陷贪墨震灾银两,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即便是官员,巡抚也能将他先收监再上奏。
好在楚淮睿当初做知府时,便已查过巡抚及他手下的一干官员收受贿赂的事,即便巡抚事后查觉,将那些账册和知道此事的富商们焚烧得一干二净,但楚淮睿凭借着超强的记忆力,将那些账册背了下来,更是声称自己手中还有部分账册。
楚淮睿便以此来威逼利诱,利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心虚的巡抚放他出去取账册,以此来换自己一命,实则是他的一招缓兵之计。
因为楚淮睿早已命于泽将账册呈给了煜王,只等着殿下的到来。
煜王殿下在得知消息后,便带着锦衣卫快马加鞭赶到杭州,将这些贪污受贿的官员一锅端了,顺便帮楚淮睿正了名声。
事后煜王对楚淮睿的果敢睿智大加赞赏,留在淳安小住了一段时日,听他断案论经,心中越发对他欣赏。
只是没过多久,煜王却收到了楚淮睿的辞官信,他为了留下他,可谓是亲自上府劝说,可楚淮睿去意已决,只道他要寻妻。
煜王无法,只有放他离开,谁知一晃七个月过去两人又见面了,只是如今的楚淮睿已非官职,见到殿下,只能以草民的身份自居了。
“本王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先生不必如此客气。”煜王上前扶住楚淮睿的手,调笑道:“先生来京师也不派人报个信,叫本王这个做地主的失了地主之礼,先生可要受罚。”
楚淮睿恭恭敬敬地请煜王上了首座,双手将紫砂茶盏挪到殿下面前,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谦逊地道:“是我考虑不周,还请殿下降罪。”
煜王也只是跟楚淮睿玩笑,便未真的想要罚他,如今见他老实了,才拿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随后大笑道:“先给你记着,你来京作甚?可有需要本王的地方?”
“我此来是因为收到了一封匿名信函,函中所言近日内人会出现在京师,于是我便来了。”楚淮睿神色间有一丝怅然,随即叹了口气,“只可惜我被人支来却未瞧见她半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