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就说了,“我是我干爹介绍进来的,我干爹好像认识杨总。”
对于她的坦诚,老余还是吃了一惊。他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有那样的干爹,还出来做这种工作?”
柳谧已经豁出去了,也不说假话,“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老余再也没问她什么,只说,“高端地产中介也是中介,什么客户都有。过些日子熬不住,还希望你不要在你干爹面前说我坏话。”
柳谧有些难受,但也是接了过来,“您放心,我是来赚钱的,不是来体验生活的,别人能做到的,我也都能做到。”
房地产中介是个辛苦活儿,赔笑脸、挨白眼、挨训斥,谈好的事情又反悔,客户不是非富即贵,也不敢惹,受了气也不敢吱声。柳谧工作勤奋,客户说几点看房就是几点看房,柳谧最晚凌晨两点带人去看房,因为客户那个时候才有时间。
老余都有点担心,“你就不怕他对你意图不轨?”
柳谧不以为然,“一则越是有身份的人,越不愿在这些事情上被人抓住,你真不愿意,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现在是法治社会,这种事情一栽一个准,没人犯傻;二则我每次都会装作和男朋友打电话,表示有人知道我目前的去向。”她说的都是表面理由。其实对于她来说,安不安全,她也不是那么在意。她那个时候就像一个亡命之徒,如果有人惹她,无非就是自己点了个□□桶,她能不管不顾地豁出命去捅刀子。是的,她包里常年带了一把刀。还有一根琴弦。是她当年那把琴中拆下来的。拆的时候,仿佛是在肢解自己的爱人,抽其肋骨,携带在身上,哪天刺入别人的胸膛。
这四年下来,她挺感谢老余,他挺照顾她,也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提过她的“关系”。她则用她的努力证实了她不是那种“体验生活的人”。两人成了工作上的好搭档。
老余看她拉着两个箱子出来,有些吃惊,抢步上前拿过大箱子,“你这是把家都搬来了?”
柳谧笑yinyin的,“是啊。我估计没有半年一年,结束不了。反正也都收拾好了,索性都搬来了,免得还要再回去。”
老余也问她怎么突然又不出国了,她也一样说,临时行程有变化,什么时候出去再说。
老余说,“上午听说你要来,我也就通过咱们公司的门店给你的房子,和我一个小区,不同楼。新房子,就是里面没什么家具,装修也简单。回迁房,小区还没住满。你先去看看,不行的话,你再另找。”
柳谧说,“不用了,你能住的地方,我肯定能住。没那么矫情。”
他们住的地方在南面,从机场过去,要穿过整个城市。正是下班高峰,哪里都堵。车子走得慢,像是一寸一寸慢慢梳。老余说,“我来这些日子,觉得安城这交通还不如咱们。”
出租车司机说,“满城都在修地铁,不堵才怪。”
他们走的是环线,远远看看夕阳下的内城,高楼鳞次,仿佛幻象之城。走过一大片别墅区,这边是绿化的房子,那边则是一片围起来的荒地,老余说,“这是怎么回事?”
司机扭头看了眼,“彩云山庄,我们当地的烂尾楼。开发商跑了,购房款也没了。一搁这么多年,一直有人上访。年年都说要重启,今年又说了,谁知道呢。”
柳谧看着那片荒芜不说话。
到了龙山路,果然如老余所说,回迁之地,小区还没有住满,新房子,家具简单到只有床、洗衣机和热水器,衣柜、电视和空调都没有。桌子一张,椅子两把,没有沙发。
老余有点不好意思,“简陋是简陋了点儿,就是新房。我寻思着,你大约也不想住别人住过的。”
柳谧点头,“你还真了解我。”
放下行李,老余要请她吃饭,柳谧说,“不了,我要赶紧收拾下东西。”
“这儿不比城里,外卖的配送费都贵。”
柳谧笑,“没事,我正好要去附近的超市买东西,随便吃点就好。”
老余说,“那还是一起吧。你也不认识超市,咱们简单吃点儿,然后就买东西,我帮你带回去?这里还挺远的。”
老余的热心让柳谧很感动。虽然就是一人一碗拉面、一点小菜,她还是抢着付了钱。超市不大,虽然她买的是最低限度的生活用品,但也不少。得亏有老余,要不她一个人还真拿不上来。
老余禀守男女之礼,东西放下就走了。柳谧简单收拾了东西,就到网上下单了简易衣柜、锅、电水壶、窗帘、座垫、床垫、枕头……
之后简单洗漱了下,拍了张窗外只有若干盏寥落灯火的照片,发到微博上,点了位置,写道,“六年之后,我回来了。”
她的微博一个粉丝也没有。来一个,她移除一个。像一个沉睡在世界上的日记本,没有上锁,但也不会有人注意。
他们暂时的办公地点在老余的住处。老余简单的讲了他们这次的工作计划:需要找整一幢楼,最好是商住的酒店、公寓,写字楼也可以。新旧皆可。最好是陷入困境的资产,比较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