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避开她吧。
她不知道母亲有抑郁症。
“半个月后,她跳了楼,留下一封遗书。”虞正风喉咙哽咽已经止不住自己情绪,“遗书没给你看过,但也没几个字,她说,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不想再拖累我们。”
虞正风突然失控,最后一句话一出口,哭声就随着眼泪一起出来,突然放大的粗喘声让他不能继续说下去,起初竭力克制的哭声终于爆发出来,没了任何的掩饰。
清欢似是能看见他此刻泪流满面完全没了平日严肃冷板,真真切切成了一个失去妻子的男人。
十五年,她从来看见过他人性的一面。
“我,我知道是我的错,如果我不说离婚两个字,也许你妈还在啊,对不对!”虞正风揉了揉已经被泪水沾shi的脸,“我酗酒,我找女人,我糜烂,我疯狂的工作,像个神经病一样麻醉自己,我真得……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剩下的你,对不起,女儿。”
虞清欢只觉着神经已经开始麻痹,没有知觉,但眼角鼻子都开始泛酸。
她不知道他说得有几分真情,但她临死了,也不想再去琢磨这些,就当他说得都是真得好了。
虞正风狠狠地倒吸一口带着药水味的空气,咽下喉咙努力控制住了自己抽泣,继续说:“我知道你一直记恨我,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更不知道怎么跟你靠近,十多年的隔阂,不可能是我一句两句就能打破的。”
他揉了揉眼,手掌心立即被沾shi,“我知道你常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块,我骂过你也试图找人阻止过你,甚至给钱你朋友,让他们离你远一点,可一切都是徒劳,我知道你在报复我。”
无端被戳中心底最敏感的地方,痛得要命,她身体轻飘飘的就连抓紧手掌握住拳头都做不到。
“工作,应酬,这是我拉你回来的唯一办法,好像。”虞正风已经控制住自己,没有再过多的回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为了让你能安安分分的在公司工作,我甚至把你一直追的那个明星,签了下来。”
爸……
虞清欢在心底,重重地喊了一声,可惜她张不了口,出不了声,身体越来越麻痹,灵魂像要漂浮起来。
虞正风当然更不可能听到一个将死之人的心底沉重的呐喊,他自顾自地说下去,想让自己快要离世的女儿走得安心,“虞云,她必须为你的死付出代价!”
清欢大致是真的酸楚的厉害,眼角终于落下清泪,缓缓流淌过眼梢最后沾shi枕头,没了踪影。
虞正风看见了那抹温热,手指一颤身子往前一倾,立刻抓住女儿的手:“清欢,你听得见是不是?”
她心底嗯了一声,可身体却不能做出任何反应。
“清欢,爸不求你原谅,只是希望你不要带着恨过去,不要让你妈看见你不开心的样子,好不好?”
好,爸。
她默然回答了父亲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她忽而觉得自己真得可以醒过来了,手指微微一颤,唇角微微扬起。
“——”监护仪长鸣不间断的声音打破病房持久的悲情,将生者与死者的缘分彻底切断,病房外冲进来一群人,慌乱的脚步各色的喘息,加之虞正风暴跳的捶胸顿足发疯似的吼骂,整个病房乱作一团,吵闹得像是在菜市场。
她能感觉到医生给她做电击,那将她心脏提起又放下的动作让她的意识越来越沉,一如起初被推进冰冷湖水的刹那,扑救之下,像是有另一双手将她拉入急速的漩涡,不能得救。
湖水并不很干净,她能闻到臭烘烘的气味,她讨厌臭味,宁愿憋死也不会张口呼吸——哦,对了,她也不能张口,一张口就会呛进好多水。
可她偏不争气,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她就微微张了嘴,那很不好闻的湖水立刻涌进她的嘴里。
不过,随之而来的不是臭到发酸的味道,而是一股清甜的香味。
她猛地张开双眼,抬头望去,浮浮沉沉阳光下的湖水表面,一双手从上而下探入深水握住她的肩膀,将她从沉沦的深湖里扯了出来。
“世言!”一声惊叫,她终于醒了过来,惊恐地望向床顶,呼吸极不顺畅,就算不去触摸也能感受到自己双鬓都是冷汗。
☆、初识半夏
醒来的一瞬间依旧天旋地转,耳边甚是还能听到监护仪刺耳的长鸣还有虞正风粗厚的呐喊,脑袋忽重忽轻没有,睁开眼没会儿又要晕过去,她赶紧闭上眼睛的顺了顺自己的呼吸,强迫自己不要睡过去。
“怎么回事?”
声音不算太陌生,在哪里听过,可糊里糊涂的清欢根本想不起来这声音的主人,她刚刚惊醒的一瞬甚至都没来得及看见房间里有什么人。
现在她想睁开眼又睁不开了,一如在病房时的那种感觉,浑身无力整个人都是被无形的枷锁束缚没有半点的自由。
那人问了之后才有一个银铃一般悦耳的女声回了他:“很奇怪的脉象,就像死了又活了,没见过。”
“你不是神医后人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