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了?
苗青澜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忙上下检视自己,却根本摸不着头绪,她抬着眼懵懂地看向他,那双黑白分明的大圆眼眨巴眨巴地,好似是询问他究竟在看什么。
“没,我看你耳朵还在不在。”陆赫青没好气道。
闻言,苗青澜下意识就伸出手覆在自己耳朵上,一脸惊疑不定地望着他。虽然她没有说话,但是从那双大眼睛却明晃晃地透露出“你是不是傻”的意味来。
这眼神直看得陆赫青郁卒不已,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是捂着生疼的心口,又什么都说不出来,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却拿她一点法子也无。
——你还没说你到底是谁呢?
见陆赫青捂着胸口装模作样的唉声叹气,没有得到回答的苗青澜急得不行。她迫不及待地又问了一遍。她已然知道自己此时并非做梦,只是她却仍然不知道自己此时究竟身在何处。这种对陌生处境的未知所带来的不安,令她再没了先前的新鲜好奇。
垂着眼用眼角余光扫了眼面色突然变得有些苍白的苗青澜,陆赫青恶劣地扬起笑,他捋了捋盖住自己半面的虬髯胡子,沉着声音恶声恶气道:“我是谁与你何干,便是我说与你听了,就你这捂着耳朵的,又能知道我是谁?倒是我这艘船,确是去往杭城无疑。”
听到他说他确实是去杭城的,她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方放下七上八下的心,又想及他刚才话中提到他们此时是在船上,她忽又睁大了眼,笑眯眯地凑了上去。
——我们,此时在船上?
“是啊。”他怪异地瞥她一眼。心里对面前这个小姑娘却是越发看不透了。
头先她突然出现在舱内,他可也是大大吃了一惊的,可是这姑娘并未表现出多少的惊惧,反是兴奋好奇居多。直到他出声提醒她这里还有人,她才吓了一跳,但说着话的功夫,她不知怎的又大胆了起来。刚才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犹豫和不安来得那么突然,而后……又突然开心起来?
真是搞不懂!
陆赫青头大地揉了揉额角。
——我就是好奇,呵呵呵。
摸着嘴角,苗青澜干干地讪笑两声。
“嗯,”陆赫青点点头,转而又打量她好几眼,实在憋不住心中好奇,于是问她,“你的腹语师从何方,竟是如此奇妙。你为何总是用腹语同我说话呢?是觉得我不够资格跟你对话吗?”
一连串的问话呼噜呼噜着全堆到了苗青澜面前,问得她竟是一时回不来神。腹语?他何来如此一说,不够资格一说更是从何说起!
她不过一介商贾之女,可看他房内摆设来看,祖上必是有功名的,家世必是极好的。谈何是她觉得他不够资格而不是他觉得?难道一开始装模作样摆架势的不是他吗。
苗青澜瘪着嘴,坚决不肯背下这锅。
不过还是一一回答他的问话。
——我不会腹语,我只是无法说话而已,我也不知您是如何听到我说话的。至于不够资格一说,小女身小力微,背不起这锅。您也别妄图往我身上甩!
此刻的陆赫青在她眼里,已构不成一点威胁。她只管自己说话,并不怕一脸病容的弱鸡能对她产生什么伤害。
不由地,她胆子又肥了几分。
挑衅地瞪了他几眼,她说着说着,又退后几步,退回到几案前坐下。淡定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也不理会陆赫青吹胡子瞪眼的样儿,径自盘算着该如何回去。
身在水上,自是不如陆上便利,且她不会凫水。看来只能陪着这个怪人到渡口了。反正这期间她是不会再同这熊一般的男子说话了。
多说多错!
气氛一时间凝固了起来,陆赫青被气得不轻。他平素是那么沉稳理智的人,若不是因了不惯水路晕船之故,他又怎会落到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姑娘怼到气得内伤加重的地步。他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想着,日后再不走水路!
恰在此时,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还未见着人,便先闻一道带着谄媚的声音:“公子,该用药了!”掐着嗓子那人端着一碗黑乎乎地药汤走了进来。
“公子,您看,药来了!嘿嘿。”小厮端着药直奔陆赫青而去,并没注意到此时房内多了一个人。这个小厮名唤家宝,是陆家的家生子,故而赐姓陆。他是陆赫青的贴身小厮,对于自家公子那点别扭性那是相当了解。
他进门时走得急,并没看到边上的苗青澜,还是同以往一样耍宝。是以当陆赫青狠狠瞪他的时候,平时机灵非常的小子愣是一时没回过神来。这里也旁人,公子这是……眼睛也出毛病了?
他嗷的一声就要放下碗奔出去将这个噩耗通报侯爷,只是才转了半个圈,他又连忙自己转了回去,贱笑着将碗举到陆赫青跟前。
“公子,快喝了吧,夫人可是说了,若是这次您再故意寻机将药打翻,她便再抬一桶来亲自盯着您喝药!夫人可是说到做到的,这么绝了您可莫要再想不开……”他叽里呱啦一通说,听得一旁苗青澜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