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片刻。等天光透亮、魏狄探路归来,他背上溯辞,三人一道向谷中摸索前行。
山涧中的树木极高,树干笔直拔地而起,树冠枝叶繁茂,阳光被叶片的缝隙切成丝缕,一道一道投射在满是落叶的地面。
落叶在靴底发出咯吱的声响,鸟儿的啼鸣声在谷中回荡,偶尔还有小型的走兽在林中一闪而逝。显然一副人迹罕至的模样。
举目看去,每一颗树、一段路的模样都十分相似,即便提早确认了方向,一路走来景色竟没有什么变化。
魏狄开始在树干上留下记号。又复行半柱香的时间,他们兜回了原处。
这个半大不小的深涧山谷就如一个巨大的迷宫,不知起始,难辨方位。
当薛铖准备再挑一个方向探路的时候,耳边幽幽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别走了,你们闯进别人布的阵里了。”
溯辞不知何时醒了,戳着薛铖的肩头,哑着嗓子道:“若找不到阵主人留下的生路,你们走一辈子也未必能走出去。”
“醒了?”薛铖侧过脸,问:“好些了?”
溯辞晃晃脑袋,闷声道:“还是疼。”
“再忍忍,等出去了给你找大夫。”薛铖温声安慰。
“唔,你们再兜一圈,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出路。”溯辞也不墨迹,暂时头昏脑热搁在一边,强打Jing神观察起林中的一草一木。
又是半柱香的时间,他们回到最开始留下记号的地方,溯辞也差不多把林中的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
这里的阵法并不厉害,却十分巧妙,借用了山涧中相差无几的参天大树,加上这遮天蔽日的树冠迷惑人的方向感而已,让人以为仍是按照原定方位行走,实则早在不知不觉间偏离了方向。
“薛将军。”溯辞把下巴搁在薛铖的肩上,说:“你闭上眼,我怎么说你怎么走,千万别走歪了。”又对魏狄道:“魏大人,一会儿不论我指的路有多匪夷所思,你千万别出声干扰。”
薛铖自然不疑有他,十分干脆地闭上了眼。魏狄更没有异议,看着溯辞的眼中甚至有了星点亮光。
将军的眼光真是不错!
“薛将军,朝你现在的面向,往前走二十步。”
薛铖抬足向前。
“薛将军,你算术好不好?要不要我帮你数着?”
薛铖:“……不必。”
明明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的心中没有半分犹豫,完全按照溯辞的话语前行。
“唔,算多了,往后退两步。”
“对啦,再往左边转一转。再转一转……停停停,多了多了,回去点。”
“再往前走二十步。”
……
“薛将军你再不停下来要撞树了。”
……
“哇,好大一条蛇诶,薛将军你吃不吃蛇羹?”
薛铖、魏狄:姑娘你有忌口么?
三人在溯辞的指挥下绕了小半个时辰,眼前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参天大树终于慢慢显露出了边境。
“好了。”溯辞拍了拍薛铖的头顶,声音又耷拉下来:“到了。”
薛铖睁眼,正看到最后一颗大树,再往前便是一片碧绿的青草地,野花盛开,全然不似仲秋时节。
薛铖与魏狄对视一眼,面上俱是一喜,立即快步奔出。
青草地后是隔成小块的田地,有些栽种着蔬果,有些鲜花盛开。篱笆小路在田间蜿蜒,尽头是一间不大不小的木屋,显然有人居住于此。
待走近了,便看见花田间有一个粗布衣衫的少女坐在木质轮椅上,正侍弄着盛放的花朵。乌发盘成最简单的发髻,簪着一朵淡紫色的花,面容恬静。
发觉疾步而来的不速之客,少女有一瞬的诧异,但并不惊慌,反而转动轮椅迎向他们。
“三位稀客。”少女笑道:“谷中已有很久未曾有客,没想到如今还有人懂得那个阵法。”
既然谷主人以笑脸相迎,薛铖与魏狄再如何心有戒备,面上还是客气地与她打招呼:“误闯此地,还请姑娘见谅。”
等少女行至面前,他们才发现她虽相貌平平,却是一双天生异瞳。一只眼漆黑如暗夜,另一只灿如黄金。
二人愣了愣,不自觉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少女却不以为意,笑道:“看来三位也是误打误撞至此,可惜我腿脚不便,如要出谷,恐怕需等阿清回来……”
她的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高呼:“棠棠!”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轻功疾步而来,把少女挡在了身后,十分警惕地盯着薛铖三人,冷声问:“你们是什么人?”
被唤作棠棠的少女从少年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温声解释:“阿清,他们误打误撞闯进来,没什么恶意。”
阿清面色缓和了一些,嘴上却不留情:“既然如此,就请各位即刻出谷吧。”
棠棠伸手拽了拽阿清的衣角,嗔道:“这么凶做什么,没见还有个受伤的姑娘么。”
薛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