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的雕花梳妆台,金丝锦缎软榻,房间中间摆着一张玲珑圆桌,置放一支紫檀木古琴。
这是一个女子的房间…
她正在捉摸自己身在何处,一个年迈老人推开房门,端着一碗药汁走了进来。
“小姐,你醒了?”
“你是谁?”她沙哑着嗓子问,“这里是哪里?”
还有,独孤残雪去了哪里?不知道怎么的,一向冷静的她,心里竟然有点慌张。
“这里是慕容旧宅,我只是个看守。”老人将药递给碎琼,和蔼地看着她,“小姐,快把药喝了吧!少爷亲自吩咐的…”
“少爷?”
“就是残雪少爷啊!”
残雪少爷,慕容旧宅?难道这里是慕容燕的家?碎琼仔细打量了老人一眼,才喝下药汁。
“我并不知道慕容家就在江南…”她狐疑地说。
老人呵呵地笑了,“小姐有所不知,我们慕容家几十年前可是江南第一武林世家。尤其是我们家老爷的独女慕容燕,还被人称为江南第一美女呢!这间房间就是她的…”
“噢?” 碎琼想起独孤残雪,神韵乃是继承了他的父亲,但是俊美的容貌却大概来自慕容燕。她轻轻一笑,莞尔抬眸,“那为什么我们来到江南,却没有人提过慕容家族?”
那老人脸色一僵,然后黯然地笑笑,“慕容家族早就败落了!”
“为什么?”
“独孤赤血强娶了燕小姐,慕容家的人不服,与他厮杀起来。结果一夜之间,独孤赤血将慕容家里的大半人都杀光了。不久之后,慕容家也就散落了。现在整个宅院里就只有我一个人留了下来,替少爷看守着这个地方。”
想不到这个女子的命运竟凄惨如此…
碎琼环视着慕容燕的房间,蓦然为她感到一阵凄凉,不禁放轻了声音,“那他…经常来吗?”
“少爷?”老人摇摇头,“不经常!不过每隔一年半载,他总会一人来这里住上几天。说起来,小姐还是少爷带来的第一个人呢!”
碎琼看着老人脸上开怀的神色,竟然有点脸红了起来。她整整表情,起身下床。
“小姐!少爷吩咐要让你好好静养。”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她站起身来,看看自己左臂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其实本来就不是大伤,至多就是流了些血而已。不过昨夜她睡得那样熟,恐怕是他点了自己的睡xue。
“少主…他在哪里?”
“少爷最喜欢湖岸西边的琴塔,小姐可以去找找看。”
碎琼走出房间,大略地向四周一望,只见广阔的庭院近处绮窗绣户,雕栏玉砌,远处水榭连廊曲折有致。这座宅邸如若不是荒废多年,不知该是怎样的迤逦脱俗。
她不费力气就找到了琴塔。高塔背光,而独孤残雪脱去了披风,雪白的身影映衬在江南蒙蒙烟雨中。她这样仰望着他,心中一缕浮幻迷蒙,缓缓地绽开,荡漾…
这一刻,碎琼清晰地知道了她对他的感情早就超脱了师徒或主仆。或恨,或爱,他于她早已深入骨髓。
她登上琴塔,他背对着她,桌案上摆放着一支古琴。他知道她来了,却没有回头,三下两下地拨着琴弦…
“少主。”
“伤口好些了吗?” 他淡淡地问。
“已无大碍。”
琴弦缓缓地振动了几下,声音铮琮,清越皓然。他修长的手指流水一般拨动琴弦,琴音陡然大作,一波高于一波,让人喘不过气来。然而高亢之音却在这个时候嘎然而止。
他缓缓地转过头来,眼眸其深若何。
“你认识林中的那个男人?”
碎琼胸中一窒,脑海中快速地思索。该不该告诉独孤残雪关于弟弟的消息?如果告诉了他,自然可以解释他的怀疑。然而下意识地,她不想让独孤残雪知晓阮清明的存在。
她抬起头来望进他的眼睛, “不认识。”
“那为什么放了他?”他脸上薄怒乍现,恨恨说道:“你也不过是赌我不会置你于不顾!”
碎琼心中一颤,垂着眼睛,好半晌却绽开微淡的笑容。
“可你…毕竟是留下了。”
“你…”独孤残雪一时失神,竟无法回答。
碎琼深呼一口气,镇定心神,“我没有放了他。那个男人也是用剑高手,我只是没赢了他而已。”
他的眼神略略怀疑。
“师父,你也太高估我了。”她笑了笑,“那男子剑术看似平凡,可是招招殷实,聚千斤之力。即便我的剑法高明一些,但是内功却不及他,被他看出短处也不是不可能。”
她抬起头来,眼眸荡漾着清波,“残雪,你此生竟是谁也不信任吗?即便我与你近如咫尺,却也进入不了你的心?”
她走上前去,纤薄的身子笼罩在他的影子里。独孤残雪愣然地看着她,她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名字,轻轻的两个字,诉尽无数殷殷情愫。
半晌,他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