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看吧。”
郑海端展开纸,上面的字迹正是淮南节度使所写,歪歪扭扭,墨迹潦草,看起来写这密函的时候很生气。上面的内容是范阳节度使抢了他老婆,淮南节度使心生怨恨,老死不与范阳节度使往来云云,于是此番援京,便交给范阳节度使,他就不来邀功了。
郑海端知道那淮南节度使是个拗脾气,可没想到他如此拗!
虽然听说过他二人不和,可也没深入想,如今在关键时刻掉链子,郑海端杀人的心都有了!怪只怪他平日里太宠这些亲戚,如今干起事儿来,没一个能成!
卢思焕身上的汗一个劲儿的往外冒,他战战兢兢道:“淮南节度使也是太相信我等能成事,以为靖王不会领兵南下,却没想到靖王竟然一路募兵,这点是我等失策。”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郑海端浑身放空,坐在椅子上,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稳:“剑南节度使呢?没被拦在哪儿与谁争执罢?”
“这倒没有……”
卢思焕抿了抿干燥的嘴皮子:“应该走到平县了。”
郑海端苦笑。
平县。
最快也要三个时辰。
不过他若能用五千禁军守住城门,等到剑南节度使支援,说不定还能与靖王一战。
郑海端正打着算盘,外面的钱如讳突然又急匆匆的跑来禀报:“大事不好啊大人!”
郑海端听到“大事不好”几个字就无名火起,站起身怒道:“有什么话快说!”
钱如讳看了眼一旁面如菜色的卢思焕,随即咽了咽唾沫,呈上一封信:“城外探子刚送来的密函。”
郑海端快步走过去,拿起密函打开一看,但见上书:“靖王率十万大军兵临城下,陇右鄯州都督曹瑞率亲兵两万部署在灞河。宁州各县由当地督军率领三万军队,另外徐州再增加五万军队,由老将薛饶出任统帅。—共是二十万大军,兵压京城,堵住所有来路退路。再加上边防三十万大军,从四个方向将京城团团围困,形成包围之势。”
“二十万……”
郑海端这下再没了希望,即便剑南节度使摔八万兵马赶来,也只能被生擒活捉。
他仿佛被抽干了浑身力气,颓然的坐在椅子上。
半晌,他才蹙眉道:“靖王是从哪里得来的调兵虎符?”
卢思焕也看向钱如讳。
钱如讳也一脸茫然:“这……下官就不知道了,莫非兵部尚书詹绍奇他、他……可是他一直关在宫中,鞭长莫及。方才下官也找人里里外外搜过了,詹绍奇也不知道虎符去了哪儿,应该与他无关。”
大势已去,郑海端却还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他拍案而起,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就算此次政变失败,我也绝不让李赞等人好过!卢思焕,钱如讳,你们传令下去,让禁军按名单将这些官员赶尽杀绝,连他们京中妻儿老小也不能放过!”
卢思焕虽然知道政变会血流成河,可没有想到他竟然连对方妻儿老小也要杀害,一时间愣在当场。
“还不快去!”
郑海端抄起桌上的笔架,朝卢思焕狠狠砸去。
钱如讳忙一把拉开卢思焕,一叠声儿道:“遵命,遵命。”
钱如讳拉着还浑浑噩噩的卢思焕,出了门,见卢思焕要去吩咐禁军,他立刻扯了扯卢思焕的衣袖:“卢大人,你可别傻了。”
卢思焕这才回神,看向钱如讳道:“什么?”
钱如讳将他拉入一旁的庑廊拐角,指着宫殿的飞檐翘角,叹然道:“郑大人是成不了事了,你我都心知肚明。如今靖王率大军兵临城下,破城夺位只瞬息的事情,方才郑海端还让你我下令去杀死靖王一党的官员,甚至杀死这些官员的子女,我看……郑海端是糊涂了!我等现下能对他们赶尽杀绝,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焉知靖王不会对你我家人下此狠手?依我看,若要保全家人,不如趁此时机打开城门投诚,说不定还能留妻儿子女一条性命呐!”
他言辞恳切,一语惊醒梦中人,卢思焕这才猛然一个激灵。
“钱大人,你说的对!”
郑海端都要完了,还想拉他一起下水,即便共事这么多年,为了妻儿子女,他卢思焕良禽择木而栖,也无可厚非!
卢思焕看着Yin沉沉的天,问:“钱大人,你看下一步该如何去办?”
钱如讳微微一笑:“自然是去城外,通知禁军开城门,迎接新皇。”
两人商议完毕,便避过郑海端其他耳目,好在此时城中已经一团乱糟,也没谁注意到他二人。
卢思焕身上有郑海端的信物令牌,来到城门上,给守城的禁军首领看了一眼,那禁军首领早就守不住了,不假思索,立刻打开城门。
眨眼之间,一身甲胄的靖王朱宁应威风凛凛的骑在高头大马上,手握长刀,身旁另两匹马上分别是魏正则与方子明等武将,他们身后跟着乌压压一片士兵,冷风萧瑟,气氛肃杀,京城长街静谧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