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星正自上空杀来,手中尖刺寒芒闪烁,直奔胸膛!
下一刻,鲜血泼墨般洒出,又如血雨飞散,滴答坠落,在雪地之上仿若红梅绽放。
然而尖刺贯穿的并非攸篁,而是风离言摇摇欲坠的身影。此刻,他如同展翅的鹰隼般,正张开双臂立于攸篁身前,低垂的面庞已被血迹染得斑驳。那被穿破的胸膛逐渐蔓延出血色,一袭白衣已彻底浸染殷红。
但他那未阖的眸中,却是毅然无悔,璨若星辰,几乎令这明亮雪光也瞬间黯然失色。
攸篁呆呆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风离言,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喉中下意识溢出尖锐嘶喊:
“离言!”
“哥——!”
两声惊呼同时响彻洞xue,震得顶上冰雪簌簌洒下。风相悦本踏于尖刺之上,见风离言如此,顿觉心中一空,仿佛一个以为寻到珍宝却又发现那只是虚幻梦境的人一般,失足坠落,绝望高喊。
“相悦!”海镜一骇,忙腾身追去,一把将风相悦搂入怀中,稳稳落地。
风相悦却仿佛并未看见他一般,一边推着他的胳膊,一边挣扎着欲向青铜柱走去,口中不住唤着“哥哥”,一声比一声更为哀伤。
察觉风相悦想要冲进尖刺丛,海镜忙用右臂将他拦腰抱住,紧箍于怀,“相悦!别去!你穿不过那些尖刺,现在我们也不是那女人对手!”
“可是!可是哥哥他……我们约好了,要一同回去中原的啊!”风相悦嘶喊道,探手向风离言所在方向挥去,手指奋力舒展,与兄长的距离却只是愈发遥远。
海镜听着他哭喊得几欲喑哑的嗓音,胸中痛得如千刀割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风离言慢慢逝去,不禁为自己的无力悔恨不已。
风离言在血光中倾身倒下,正正坠入攸篁怀抱。攸篁像是失神般愣在地面,直到风离言靠入他怀中,他才如同被惊雷劈过一般,猛然回神,紧紧抱住风离言身子,嗫嚅着唇,却半晌未说出话语。
风离言倚在他胸前,凝注他的眸中唯余缱绻爱恋。他用尽最后一丝力量,缓缓抬手抚上攸篁面颊,以气息虚弱道:“……攸篁,不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救你……或许你感到无趣,但我的愿望,只是想与你安宁地生活,白头偕老罢了……”
攸篁闻言,下意识地摇首,语声微颤,“……无趣……怎么会……只要与你在一起,我何时会感到无趣……离言,不要走,不要走啊!”
听着攸篁哽涩之音,风离言总是毫无表情的面上绽开浅浅笑容,仿若春雨滋润,温软柔和,“……攸篁,别害怕……即便我不在……也会永远守护着你……好好活下去……”
说着,他的目光滑向风相悦,视野已是昏暗模糊。他嘴唇微微开阖,风相悦虽听不见他的声音,却也明白了他所说话语。
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对不起。
一瞬间,风相悦连哭声都已消失,只余热泪沾shi衣襟,止不住地颤抖。
海镜牢牢将他抱于怀中,心头亦是酸涩不已,但见风相悦此时已濒临崩溃,他心知自己绝不能动摇,终是强忍住泪水,未发一声。
最后一字落下时,风离言抚于攸篁面上的手掌也骤然滑落,再无动静。
攸篁茫然失措地摇着头,思绪已是一片混乱。他眼中不知不觉氤氲了雾气,化作泪珠滴滴滚落,“离言……离言……不该是这样的啊……为什么会……”
他捧住风离言面颊,让二人以额相抵,不住喃喃道:“离言,你说话啊,这不是真的对不对……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他从未想过会与风离言如此分离,Yin阳之间的距离恍若一双残酷的手,将二人生生撕裂,风离言所去之处,已是他无论如何都再无法企及的地方。
这一瞬,他脑中蓦然浮现的,却是年少时自己坐于岸边巨石上,望着大船之上做工奴隶,却发现了风离言时的情景。
那个身影与众不同,矫健挺拔,坚强如铁,吸引了自己全数目光。
他因自己而成长,却也因自己的任性与执意而亡,是自己亲手毁掉了他珍爱的一切,从而也毁去了支撑自己的唯一支柱。
直到这时,攸篁才知道风离言在自己生命中的分量,知道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也正是这时,他才明白,将所有希望与全部人生寄托于一人身上的可悲之人,并不止是邢无双,还有自己。
眼见攸篁慌乱得像一个失去至亲的小兽,拜星眼中却无丝毫动容,唯有更多怨恨涌上,“呵?原来你们也懂得爱,心中也有别人?那么当初又为何要夺走我的挚爱,留下我孤单一人!”
攸篁却仿佛并未听见一般,仍是紧搂风离言低声自语,眼泪落在风离言面颊,与血迹混合,滴滴坠入血泊。
拜星冷哼一声,握着尖刺的手一旋,带血利刃已再度面向攸篁,带着风声刺下。
然而攸篁抱着风离言就地一滚,竟躲过一击,停在月华剑旁。
他抬首凝望拜星,神色一凛,将风离言轻放在地,随手将月华剑